華東五大戰役揭幕戰——宿北大戰

張玉宏（宿遷市檔案局，江蘇宿遷，223800）

我一縱越過駱馬湖洼地，向曹家集以西地域集結

1946年華東地區國民黨軍隊由徐州“綏靖公署”主任薛岳指揮，先后攻占了華中、淮南、淮北和魯南的部分地區，打通了膠濟鐵路，對山東野戰軍和華中野戰軍主力形成了半包圍態勢。11月中旬，國民黨政府的“國民大會”召開，為在軍事上配合政治，蔣介石調集20余萬兵力，作出了拿蘇北開刀，從東臺、淮陰、宿遷、棗莊和嶧縣分四路進攻蘇北的作戰計劃，妄圖切斷山東與華中的聯系，聚殲華中野戰軍主力，或者逼迫華野退到隴海路以北，在山東解放區同我決戰。進攻行動統一從12月13日開始，并限定在攻勢發起后半個月內“結束蘇北戰事”。

面對當前蘇北嚴峻險惡的形勢，中共中央和毛澤東果斷作出部署：山東野戰軍和華中野戰軍會師蘇北，集中作戰，以打運動戰的方法，尋找機會打較大規模的殲滅戰，兩軍會合第一仗必須打勝。12月13日，國民黨軍調集整編第69、11師共13個團約5.3萬人，分別沿宿（遷）新（沂）公路和宿（遷）沭（陽）公路向新安鎮（今新沂）、沭陽進犯。陳毅、粟裕分析研究敵情后決定出其不意，中央突破，集中第 1、2、9縱隊，第 8師及第7師主力共24個團約10.5萬兵力，首先在宿遷、沭陽、新安鎮三角地區圍殲立足未穩的整編第69師，分割、阻擊并視情況殲滅整編第11師，同時以28個團的兵力分別在漣水及魯南方向阻擊其他三路國民黨軍。戰役在宿遷城以北、五花頂以南、來龍庵以西、駱馬湖以東近600平方公里的地域內全面展開。

來龍庵阻擊戰

來龍庵位于宿遷城東北約20公里，宿（遷）沭（陽）公路穿境而過。12月13日，號稱“王牌”的敵整編第11師經來龍庵向沭陽進犯，我9縱75團奉命進行阻擊。當日，敵11師出動一個團，分三路向我來龍庵守軍陣地進犯。敵動用飛機和大炮對陣地狂轟濫炸，接著地面部隊向我陣地進攻，我軍將士奮勇殺敵，多次擊潰敵人的進攻。

14日拂曉，國民黨第11師118旅向我來龍庵及土窯陣地攻擊，數次進攻均被擊退。敵連續的進攻失敗，遂改全線進攻為重點進攻，向來龍庵西南土窯進攻，我守衛將士擊退敵人數次進攻。經兩天血戰，守衛陣地的我軍一個排的勇士只剩8人，仍堅守陣地。下午，國民黨軍另一部向我白露村陣地攻擊，我75團3營頑強抗擊。黃昏，國民黨軍全線潰退，我1營從來龍庵西北方向尾后追殲。同日，國民黨第69師預3旅一部北犯五花頂陣地，被我81團擊退。

15日6時，國民黨118旅集中三個榴炮團，用密集炮火向我來龍庵、土窯、白露村前沿陣地轟擊，村莊、工事瞬間被夷為平地。堅守陣地的我軍指戰員耳朵被震聾出血，但都穩如泰山、死守陣地。地堡塌了，到壕溝里打；壕溝平了，到彈坑里打。子彈打光了，用手榴彈和刺刀。戰斗持續至13時許，終因雙方力量懸殊太大，我軍陣地相繼失守，最終撤出戰斗。來龍庵阻擊戰歷時三晝夜，是在10多倍于我的國民黨軍進攻中展開的。經我75團頑強奮戰，有效阻擊了國民黨軍的行動，為我主力部隊順利集結進入作戰位置贏得了寶貴時間。

曹家集襲擊戰

曹家集位于宿遷城與來龍庵之間，是國民黨第11師師部所在地。15日上午，我1縱以3旅9團為前衛，8團隨后，乘整編第11師立足未穩、翼側暴露，不顧國民黨軍飛機、炮火攔擊，以突然迅猛的動作，由西北向東南急跑猛插實施突擊。當夜，我1縱隊一部包圍了曉店子之敵，主力以勇猛迅速的動作，由曉店子、井兒頭之間楔入井兒頭、曹家集之間，并進逼曹家集國民黨第11師師部。

16日4時，我前衛3旅9團參謀長俞慕耕率2營向曹家集外圍發起攻擊，突入距敵整編第11師師部駐地僅300米的曹家集以西曹莊地區。這一攻擊完全出乎敵意料，僅戰斗1小時，即殲敵整編第11師工兵營和騎兵營大部，擊潰其炮兵營，把敵人打得惶惶不安，不知所措。國民黨第11師師部遭襲后，急調第18旅兵分兩路回援，均被我2營擊退，團參謀長俞慕耕在激戰中犧牲。11時，我2營組織突圍，與國民黨重兵展開激烈肉搏，全營僅29人沖出重圍。16日上午，我8團3營進至馬莊，遭國民黨第18旅一個團兵力的攻擊。我3營7連、9連英勇還擊，身負重傷的7連副連長謝元成、9連副政委劉玉其為掩護部隊撤退，拉響手榴彈，與國民黨軍同歸于盡。15時，我1縱3旅各部撤至新店子附近集結。當晚，我1縱第1、2旅由新店子經峰山楔入國民黨軍縱深并攻占蔡莊、老虎洞、高莊。

峰山爭奪戰

峰山位于曉店子和嶂山鎮之間，是馬陵山的一段起伏的山脈，海拔72米，地處駱馬湖東三臺山北側，卡在宿（遷）新（沂）公路要道上，是整個宿北戰場的制高點，也是國民黨軍隊防御和進攻的重要依托。據守峰山的是國民黨預3旅自稱“精銳”的9團一個加強營。國民黨的預3旅下轄第7、第9兩個團，旅部有山炮營，全旅約六千人。他們的部署是從曉店、峰山至嶂山，成一字長蛇陣。山東野戰軍第8師決定第一步首先攻占峰山，奪取制高點，攔腰斬斷敵人，使其首尾不能相顧；第二步，攻殲嶂山之國民黨駐軍；第三步全力圍殲曉店國民黨預3旅。

承擔峰山主攻的是山東野戰軍第8師23團。整個攻擊部署是23團1營從峰山西南角擔任主攻；3營全力奪取峰山以西仇莊等地，保障1營側翼安全；2營于峰山以南公路兩側阻止可能由曉店北援和從峰山南逃之敵。24團1、2營奪取峰山北面小莊，并助攻峰山；3營在嶂山以南掐斷嶂山與峰山的聯系，阻擊嶂山之敵向南增援，同時準備為我軍攻占峰山后擔任扼守峰山陣地任務。

15日15時，我8師各部由大官莊向峰山開進，22時進入攻擊位置。8師23團1營立即向峰山發起攻擊，至16日5時我3次攻山未果。此時拂曉將至，如不能趕在拂曉前占領峰山，天明以后不僅付出的代價會更大，更重要的是將影響整個戰役的順利進行。為在天亮前攻取峰山，我1營副教導員張明率40余名突擊隊員攻山。戰斗中我突擊隊傷亡較大，張明頭負重傷仍帶領戰士們猛沖到山頂，炸毀國民黨軍地堡。此時，擔任阻援任務的我23團2營與從曉店增援峰山的敵人展開激戰。我24團1營、2營一部殲滅峰山西北側的國民黨軍后沖上山頂。經過一夜連續攻擊，我8師在拂曉前奪取峰山，全殲國民黨預3旅一個加強營。

16日10時，國民黨第69師師長戴之奇不甘心要點的失守，命令預3旅、60旅各一個團，向峰山發起瘋狂反撲。敵人用大炮轟，飛機炸，把山頂籠罩在一片煙火之中。我23團、24團英勇阻擊，打退其多次進攻。戰斗持續到黃昏，國民黨軍兩次攻上山頂主陣地北側高地，均被我預備隊22團3營配合守備部隊擊退。我8師在1縱和7師5旅有力策應下頑強扼守，粉碎國民黨軍多次反撲，牢牢地控制著峰山陣地。

峰山的奪占，使我軍控制了戰區的制高點，掌握了戰役的主動權，為奪取戰役全面勝利創造了有利局勢，起到了關鍵作用。

16日拂曉，我8師占領峰山，殲滅國民黨預3旅一個加強營

19日凌晨2時，我軍攻占人和圩，全殲國民黨69師師部及276團、軍士團和榴彈炮營、無后坐力炮營

曉店子圍殲戰

曉店子位于宿遷城北約10公里，境內有宿（遷）新（沂）公路經過，為國民黨第69師預3旅旅部駐地，設有地堡、單人掩體、圍寨、壕溝、鐵絲網等，是國民黨軍一個重要據點。峰山被我軍奪取后，駐守在曉店子的敵預3旅陣地完全暴露在我軍前沿。

16日夜，我8師22團和師特務營進至曉店子以西擔任主攻；23團于曉店子東北擔任助攻；24團插進曉店子東南，控制三臺山，以阻止預3旅南逃，并協同1縱阻止第11師北援。

17日8時至15時，國民黨第11師一部向我三臺山、蔡林、高家洼陣地發起三次大規模進攻，以解預3旅之圍，受阻后又集中主力猛攻我沈莊，被我1縱7連英勇擊退。18時，我第8師對曉店子守敵發起攻擊，在炮兵火力急襲后，僅用25分鐘即突破敵防御陣地。隨后22團、23團發起進攻，22團1營、2營及二梯隊相繼投入戰斗，激烈的巷戰持續到深夜。24時，國民黨軍殘部向南突圍，被我24團殲滅。至此，我8師攻占曉店子，全殲國民黨預3旅。

敵整編第69師余部在我軍強大攻勢下，繼續收縮兵力，企圖固守待援。而奉命增援的敵11師，則被我軍阻于六塘河岸寸步難行。最后，整編第11師師長胡璉見增援無望，又擔心被我軍吃掉，只好縮回宿遷。與此同時，我軍不給敵喘息之機，即令第1、2、9縱隊及第7師的第5旅等部主力，向被分割包圍于人和圩、苗莊、羅莊等地的敵整編第69師師部及第41旅、第60旅展開逐點攻擊。此時的第69師師長戴之奇已失去往日的驕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連向徐州“綏靖公署”副主任吳奇偉和胡璉呼救，但始終沒有等來一兵一卒，他感到了生命的絕望。

人和圩攻堅戰

人和圩位于宿遷城東北15公里，圩高約4米，厚1-2米，圩外有水壕、鹿寨和鐵絲網，圩上設高堡、塹壕和發射點，圩內有交通壕，主要十字路口設火力發射點，為國民黨第69師師部所在地。

17日晚，我2縱9旅及9縱一部掃清人和圩外圍據點，進行圍攻準備。

18日，奉命援救的敵整編第11師再次全力北援，又被我第1縱隊和第8師各一部擊退。此時，敵見增援無望，即以飛機掩護李莊、羅莊的第60旅倉皇突圍，我1縱和7師立即勇猛出擊，將其全殲。

18日4時，我9旅配合9縱向人和圩倉促發起攻擊受阻。16時，我軍炮擊人和圩。18時，圩內國民黨特務營和炮兵營向南突圍，被我部隊南北夾擊，一部被殲，一部被堵回圩內。22時30分總攻開始。我9旅從圩南攻擊。25團、27團由三個突破口攻入圩內，與國民黨軍展開巷戰，將其壓縮于圩東北角。我9縱從圩北攻擊。73團一部沿圩向東進攻，一部向國民黨炮兵陣地猛插；77團攔擊向圩東北角退縮的國民黨軍。戰至19日2時，圩內的國民黨軍被全殲，敵69師中將師長戴之奇在最后無望之際，給蔣介石寫了一封“成仁書”，自殺身亡。中將副師長饒少偉、少將參謀長張東彝等被俘。午前，據守苗莊的國民黨41旅分兩路突圍，被我1縱及9縱一部聚殲。至此，國民黨第69師全部被殲，宿北大戰勝利結束。

這一戰役，全殲國民黨整編第69師，重創第11師，共殲俘國民黨軍2.1萬余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及其它軍用物資。

人民支前

宿北大戰前夕，我華中局為統一調度蘇北、魯南地區的人力和物力支援前線，特成立“華中北線支前司令部”，下設山東、蘇北兩個“支前后勤辦事處”，周圍各縣相應成立辦事機構，共組織民工41萬余人，保證作戰部隊隨到隨支。

宿北大戰期間，蘇北、山東等地解放區人民，以極大的熱情紛紛支援前線，出現許多“母送子，妻送郎，父子雙雙上戰場”的動人場面。支前民工抬擔架、運彈藥、送糧草；地方群眾積極做向導、修道路、架橋梁；民兵協助抓逃兵、看俘虜、維護地方治安；婦女們夜以繼日趕做軍鞋、縫補軍衣、磨面粉、做飯菜，精心護理傷員。人民群眾的積極支援，為宿北大戰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