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悲憤撰挽詞

●李遠榮

朱德，字玉階，四川省儀隴縣人。他雖是軍旅出身，長期戰斗在沙場，卻博學多識，文采富麗，最善于律詩，還出版了《朱德詩集》。同時也愛好楹聯，他撰寫的楹聯氣勢磅礴，寓意深刻，對仗工穩，多為憤世悲逝的挽悼之作。

1915年，蔡鍔發動聲勢浩大的護國運動，朱德當時任營長，偕朱錕、朱敏兩弟同時參加護國斗爭。1916年春，不幸兩弟在瀘州戰斗中雙雙壯烈犧牲。朱德對陣亡將士及兩弟的殉難，懷著極大的悲憤，一口氣撰寫下三副挽聯，沉痛悼念將士及親弟：

問沙場戰骨，幾人歸是奇男，英雄兩字空流血！

嘆中國版圖，諸軍各懷異志，政客多門枉用心。

虎斗龍爭，拼將熱血扶危局！

兄存弟死，誓把余生靖險途。

隨我自滇轉戰川南，痛馬革裹尸，壯志未酬，一死負榮哀，竟借他州埋玉樹；

行軍進蜀支持革命，想沖鋒摧敵，大功難泯，招魂傷手足，愿求來世作金昆。

這三副挽聯，頭一副挽陣亡將士，對當時國事日非，諸軍異志及政客多門，表示極大憤慨，而陣亡斗士，徒使英雄空流血，是何等悲壯！第二和第三副是悼弟，痛惜玉樹埋他州，今后只有化悲痛為力量，誓把余生獻給革命，以支大廈之將傾。最后希望到來生來世同兩弟再作“金昆”。其浩然之志與悲痛之情融為一體，達到哀挽的高度

1927年4月28日，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李大釗被敵特殺害，朱德聞訊，義憤地撰挽聯哀悼并痛斥黑暗社會：

為革命而奮斗，為革命而犧牲，死固無恨；

在壓迫下生活，在壓迫下呻吟，生者何堪？！

1938年，日寇進犯山東聊城，當時任第六行政督察專員兼游擊司令范筑先憤起率部堅守聊城，終因眾寡懸殊，城破殉難。朱德聽到噩耗，既為范司令全家報國殉難感到悲壯，可歌可泣，而對野蠻的日寇深惡痛絕，抱著長期抗日的堅強信念挽以聯曰：

戰事方酣，忍看多士喪亡顯其忠勇；

吾儕尚在，誓必長期抗戰還我河山！

1939年8月12日，新四軍參議涂正坤、八路軍少校副官羅梓銘等在湖南平江被國民黨反動軍隊包圍殺害，朱德與彭德懷聯名挽悼：

須有同舟共濟之心，方能制敵；

不明鬩墻御敵之道，何足救亡？

1940年5月16日，國民黨愛國將領、五十九軍軍長張自忠在抗日前線陣亡，中共中央在延安舉行張自忠追悼會朱德、彭德懷送去的挽聯是：

一戰捷臨沂，再戰捷隨棗，偉哉將軍精神不死；

打到鴨綠江，建設新中國，責在朝野團結圖存。

上聯的“臨沂”、“隨棗”指的是山東東南部的臨沂縣、河北的隨縣、湖北的棗陽縣，這三處都是張自忠打敗日寇的地方，特在聯中點出。

1940年5月，曾經打響抗日戰爭第一槍的英雄宋哲元將軍病逝后，致哀挽的人很多，當時任國民黨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總司令朱德與副司令彭德懷聯名送了哀挽，把戰爭初期的現實揭之于眾：

一戰一和，當年變生瞬間，可大白于天下；

再接再厲，后起大有人在，可無憂乎九泉。

1942年6月2日，任八路軍副參謀長的左權，在山西遼縣（今左權縣）麻田指揮部隊與日寇進軍頑強抵抗，不幸犧牲，朱德聞耗，親自撰挽致悼：

太行浩氣存千古；

留得清漳吐血花。

上聯中的“太行”指太行山，“清漳”指清漳河，都是逝者生前戰斗過的地方。為了表彰左權的英雄抗日事跡，后將遼縣改為左權縣。

1942年2月7日，愛國將領、回民英雄馬本齋病逝于山東莘縣，3月17日在陜甘寧邊區舉行隆重追悼會，朱德總司令親自撰聯送到大會堂，表達他對八路軍冀魯豫軍區三分區司令兼回民支隊司令員馬本齋及其生母的悼念：

壯志難移，回漢各族模范；

大節不死，母子兩代英雄。

自馬本齋毅然決然參加八路軍誓死抗日后，敵人將馬本齋的母親抓去做人質，企圖動搖馬本齋及回民抗日的決心，馬母為了民族生死存亡，大義凜然，寧死不屈，慘遭殺害，所以說“母子兩代英雄”。

70多年過去，彈指一揮間。今天品賞朱德元帥這些悲憤挽詞，韻味更濃，意義更深。祖國的強盛，人民的富裕，真的來之不易，要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