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迅雷
何時不再“山河破”
文/徐迅雷

差距是巨大的,至少整整落后了半個世紀。這是說在環境保護領域我們與日本的實際差距。盡管作為一個經濟體,我們已經超越日本成為世界老二了。
報道說,東京、大阪等大城市由于長年的空氣污染,被稱為“煙都”;在工廠集中的工業地區則集中爆發了各種公害病,水俁市的水俁病、新潟縣還出了第二水俁病、四日市哮喘病、富山縣“痛痛病”,被并稱為“日本四大公害病”。公害病直接導致數千人死亡,健康受到影響的人則不計其數,日本列島因此一度被稱為“公害列島”。而對四大公害病的訴訟,成為了日本環保史的一個轉折點,漫長而艱巨的訴訟過程,引發了日益高漲的民間輿論和席卷日本全國的“反公害”市民運動,并推動了日本行政、司法和立法領域的改革,最終走出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嚴重污染期。如今的日本,山水環境無愧于“美麗日本”四個字。就像倫敦早已告別了“霧都茫茫”一樣,東京也早已告別了“煙都”的稱號。
日本的一路走來的做法和經驗,有許多令人嘆為觀止。比如日本政府痛定思痛,負起首責。別的不說,國家層面的細致完善的立法,就讓人吃驚:從1958年制定《公共水域水質保全法》和《工廠排污規制法》,到1962年制定《煙塵排放規制法》,到后來先后出臺《公害對策基本法》、《大氣污染防治法》、《噪音規制法》、《水質污染防治法》、《海洋污染防治法》、《惡臭防治法》和《自然環境保護法》等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環保法規體系。而最為可貴的是,立了法,人家就是不折不扣去“變現”的。
政府要擔起環保責任,企業要負起社會責任。日本環境文明研究所所長加藤三郎說得好:“環保成本與企業發展的關系,環保像是逆風,但只有在逆風中風箏才能放高、放遠。”飛機起飛也是要“逆風飛揚”的,這就是為什么對乘坐飛機的人不說“一路順風”的原因。企業如果不愿在環保中投入,不愿承擔環境成本,這就如同“順風起飛”,實際上很危險。如此念念“一路順風”,最終迎不來“一帆風順”。
學習鄰國日本,是為了變革自己。以鄰為師,而非以鄰為壑,這正是我們的態度。我們所面臨的嚴峻局面,就是三句話: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一個國家,如果被發展壓碎了環境,那就是對發展的最大反諷。放眼當下現代化建設的大好時光,幾乎已經“一寸河山一寸污”!污染之嚴重,是立體的、全方位的,天上的空氣地下的水,都遭受了空前的污染,這被稱為“天地有毒”。
造成“天地有毒”的有兩個方面:一些企業單純追求利潤,只看眼前,不顧環境成本;官員追求政績,不謀環保落實。我國憲法第26條說,“國家保護和改善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環境保護是“國策”,但在許多地方卻變成了掛歷一樣掛著看看的“掛策”。權力習慣于對政績進行粉飾拋光,所以一些地方出了環境事件后,總是掩飾與遮蓋。
何時不再“山河破”?這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我們人人都明白保護環境之重要,可是處處都看到環境保護之乏力,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悖論。英國著名學者李約瑟,當年在他編著的15卷《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提出了著名的“李約瑟難題”,驚問近代科學和科學革命為什么只產生在歐洲,而不是起源于智力上一樣聰明的中國人那兒。他如果活到今天,想必會提出“新李約瑟難題”:歐美日本都走過了“邊發展邊污染”的老路,聰明的中國人當今為什么還要繼續走那樣的老路與邪路?
是時候該徹底解決這個“新李約瑟難題”了!
圖:陸小弟 編輯:鄭賓 39375816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