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交融，理性回歸

劉運勇

散文集《愛的佳醇》收集了作者近年來創作的部分散文。從書名《愛的佳醇》說起吧。醇是好酒，佳醇更是酒中上品，竟是非喝醉不舍的好酒。酒者，實乃構文結交辦事不能或缺之物。我和作者相處，一則論文，所謂文朋友；二則比酒，所謂酒中仙。這比，這斟酌，就是飲酒。再者，南川人素來熱情好客，須得展示南川人視客如親的性格，不多敬客人幾杯行么？

這部散文，純以人情入畫幃，使得秀美大氣的金佛山風光，田園牧歌式的鄉村生活，陡地有了延續，有了鮮明的性格。文集中無論是故鄉情結，還是心靈家園，盡寫風物、趣事和心情，景觸情生，情因景濃。這盡寫，何嘗不是作者對故鄉家園的愛不夠，心靈中自有千千結？順手翻來，就是那篇膾炙人口的《暮歸》：頭頂是壁立萬仞的大山，身旁流過疲憊倦怠的河流，水里漂著晚霞和浮云，田地里耕牛拖著彎犁耕種，迎風是含苞欲放的嬌蕾，背圓底寬口背篼的少女吆牛而過。歸根結底，文中一聯而論斷：水是山之戀，山因水而變得靈秀壯美；林是水之魂，水因林而變得清澈柔情。原來，山也好，水也好，林也好，俱皆情至景美。

受山川河流的感染，南川人以好酒待佳客，力求慷慨豪爽，表現出大山般的穩健、豐饒和壯美。他們大碗喝酒，不是為了灌醉客人，而是顯示公平，喝在明處；他們切大塊肉相餐，不是要自詡其粗魯，而是傾其所有，不惜一切。

誰來寫山，能不寫這樣的民眾么？何況作者本來就是山里娃，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山的一部分，水的一分子，是一碗酒，或者是一叢巴茅草。

作者狀物抒情，以人情為先，那些描寫山里人際關系的散章，寫得回腸蕩氣，頗有英雄氣概。這與他的為人灑脫豪放有極大關系。那些油房里的阿娟，敢穿泳衣的小表姐，極具人性化的鳥們，已經令人瞠目結舌了。文中還有相當部分寫時代的變遷，導致景致和觀念的改變的美文。如《金佛山的漢子們》《春燕呢喃》《拜謁烈士韋奚成》《深沉的愛》《麻叔》《四嬸》《家庭婦男》等等，讀過之后，看到了穿行在高山密林中的革命志士，滿懷希望又惴惴不安的老父親，拒絕窮學生送幾個雞蛋的老師，獨自一人去青藏高原捕捉繪畫靈感的鄉村女教師，甜甜微笑戴著銀飾的苗家妹子，以及時代不同了曾躲在包谷林里偷看小伙伴光屁股玩水的山妹子也敢當眾下河游泳，以做家務為樂的男人。文中陳述的始終是山里人慣常的生活方式。因為南川的女人雙手攥緊日子和艱辛，生命之根卻始終扎在金佛山上；因為南川的漢子們心中戀的就是金佛山的山水和自家那份承包地，搶收搶種追趕著日出日落。即使是一場捕魚，作者也寫得親情四溢，到山里捕魚遇雨進農家換衣，再喝幾杯酒暖暖身子。無不體現出南川人的純樸、善良和大氣。

當然，此說并非暗示借景抒情的文章就不好，寫作散體文本就應該收放于心，寓情于景，寓景于情，注視于人則重，注視于景則美，方為大家。對自然的感悟，是作者散文著力表現的部分。如《感受金佛山》《金佛山賞雪》《金佛山的夏天》《金佛山瀑布》《金佛山銀杏》等。古老巖的胡琴聲，夏家寨孩童唱讀的課文，誘你去捉摸深山的精氣魄。金佛山觀瀑，使得游人如醉如癡，更有一種沖動：你不是水么，就那么跌下來，難道是一斛陽光、一篷霧氣？整座金佛山，就像古今英雄們寬廣博大的內心，風光無限，也精彩無比。

有座山，讓人難以想象的名字：花盆山。山頂的果木，山腰的墳墓，山下的新城，就是這樣的組合。這是個現實中極普遍、極避諱的命題，但作者把生命、自然與人的歸宿通過一篇短文連接起來，使人讀后掩卷沉吟。

這是一種大愛，亦或是陶醉，作者是醉于山水，醉于人情的。

作者簡介：中國作協會員、重慶作協副主席、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