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涵

城市若如一本大書,紀錄片就是它的注腳。
西安“曲江影視”出品的一系列紀錄片電影,仿如一扇屏風條幅,單獨看各自成章,組合在一起便又成為一幅新的風景。而且這幅風景不僅展現古城西安形象,更兼具了具體與抽象、歷史與未來、物質與精神,全方位的塑造了一個立體的西安。
依托旅游景點等平臺,對紀錄片進行宣傳與推廣,就能起到連接現實與影像的效果。如紀錄片《問道樓觀》的推出,就是借助“西安樓觀·中國老子文化節”這個活動平臺,在西安樓觀中國道文化展示區實現大屏幕同步展映的;而《大明宮》《法門寺》《百年易俗社》這些作品,更是依托于現實的遺跡。這種用優秀紀錄片作為推廣方式,帶動了當地的旅游經濟,也增加了紀錄片的銷量。
西安是十三朝古都,唐朝是古長安城最為輝煌的時期,大明宮又是這一時期眾多歷史事件的交會點。以大明宮為立足點由小見大,從一個小小的角度切入,去觀望這座城市豐富內蘊的歷史。當然,它只是一個開端,或者說是一個旅程的起點,但它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其光輝照耀四方。所以找到了這個坐標系,就可以沿著它繼續探察歷史脈搏的跳動節拍。
《大明宮》大膽地不采用學術研究式的解說,而是通過情景重現來模擬歷史瞬間。最關鍵的是,它將歷史與現實巧妙措置,在歷史中想象現實,在現實中重現歷史。兩廂對比,便令觀者產生出今夕何夕的感慨。觀者仿佛跟隨歷史一同呼吸,感受到歷史的心跳。豐盈的細節使人折服,盛唐的經濟、文化、政治、民族,似一顆顆明星,在歷史的天空中熠熠發光。散文化和詩意的敘述,將歷史復活,帶到觀者的面前。
一座城市的靈魂,是這座城市有過的思想。形而上的思考提升了城市的維度,讓它具有更加豐沛與厚實的積淀。思想是千百年來這座城市在歷史上觀看世界方式的結晶。《法門寺》《問道樓觀》兩部紀錄片從佛教與道教,向觀者從不同側面揭示出這座城市的內蘊,它站在最超拔的高度,讓觀者同它一起俯視這座城市靈魂的形成,從而更愿意思考這座城市所以走向現在的原因。
《法門寺》著重于唐朝佛教的興盛,通過法門寺出土的金銀供奉和七重寶函,通過失傳已久的秘色青瓷,通過佛教在唐朝君王和人民心中無上的地位,通過它與道教儒家融合形成中國人心目中富有特色的儒道釋三家合流的文化心理,展現出一個安寧的朝代,一個拈花微笑的朝代,一個對各民族宗教始終笑意盈盈地接納和包容的朝代。它用豐富的史籍與文物,用攝影機的目光摩挲著那些從地下出土,依舊帶著泥土香氣和歷史體溫的見證者,面對此,我們肅然起敬。它們仿佛訴說著無聲的召喚,內心里依舊蕩漾著一千年前歷史的回聲。它們本身就是活著的歷史,觀看著它們,觀者從心底里不自覺地生發出感動、自信與謙卑。
《問道樓觀》的難度更大,因為它并沒有文物或遺跡作為依托,所有的來源只是五千言的《道德經》。要怎樣用形象的畫面展示抽象的理論?它并沒有枯燥地論述,而是將“道”這個概念附著在現實之中,通過它與現實的交會點去審視它的意蘊。因此它將抽象的“道”與現實交匯融合,從歷史、政治、軍事、美學、養生等諸多角度闡述了“道”與世界的關系。
對歷史的記錄,不僅是對歷史留下文物和遺跡的記載,歷史的聲音同樣重要,聲音是對歷史的直觀注視,但聲音因無法保存而難以記錄。因此從現存的聲音追憶歷史的圖景,尤其是通過秦腔這一普羅大眾廣為接受的主題,以它的推廣者易俗社為載體,就為歷史之音找到了方便的定位。《百年易俗社》不僅是對歷史之音的追憶,更是通過作為民間藝術的秦腔,為西安這座城市的市民文化做注,因此可以想象,對城市的記錄,不僅僅關注陽春白雪,更可以多看看下里巴人,因為民間社群,通過民間藝術的形式,留下了城市最為日常,也最為生動鮮活的每日瞬間。
這部紀錄片的創意極為大膽,它以“未來時紀錄片”的形式,向現在的觀者展示十年后的西安,以特效的方式將紙面上的構思轉化為影像。它看似大膽顛覆了紀錄片真實客觀的原則,而全由想象出發。但它并不是天馬行空的妄想,而是在每一細節都有理有據,因此它又暗合了真實客觀的根本原則,真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由此可以看到,這些紀錄片分別通過不同的視角和維度,向觀者展示出西安的眾多面向(歷史的、思想的、民間的、未來的……)。它們具有縱深和高低,能夠讓不同層次的觀者發現不同層面的東西。它們兼具通俗性與學術性,既是很好看的片子,又具有很深刻準確的學術背景。它們的共同主題便是“西安”,它們將這座城市從現實中抽離,在影像里再現。
很顯然,在影像上重鑄西安的工程還遠遠未完,它甚至比現實的規劃更為復雜,因為它不僅是物象的建筑,更是抽象的追憶,乃至展望與重現。
古城西安的每一個細節都值得為其作傳,它們太為豐富與博大,可以書寫的主題還有很多。所以說,紀錄片并非簡單的城市形象宣傳片,它需要對城市的某些核心要素作出詮釋。因此紀錄片質量的高低,對提升城市形象具有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