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開
你笑了,我隨時可以醒來
堰塘沖泡綠汗流干后饑黃的樹葉
雷電驚飛的白鵝翻滾著昨夜落戶山頂的花尸茶
圍墻檐頭一雙黑色的翅膀運走跟稻谷同時入殮的半截朽紅
那人坐在螞蟻群葬吞有你血的夜蚊的西方
第一聲腳踩出地的呻吟時對面的堤壩上
一個九層紅綢緞裹覆的著夏裝的清笑
宿醉的爛泥山路夢見分岔的樅樹旁有個人在吐
那人竟辨不出五官的用處
水和著酒都從眼角狂奔
兩行瑰淚洗凈大樹基座西方的圍土
暈手趕著腰粗的主干軋斷一堆新塑棱角的竹灰
醉死的樅樹把千億根針葉噴向消逝夏裝的紅布
清笑中止我三個時辰駕著火焰馬車遠行的生命
沉眠時碑文志刻:夢到你笑時,我瞬息間如棺中再來
你的青絲樹成我的夜晚
桃花染水是風箏回歸云間的月份
野溪坐在風妹妹的裙擺上泡漲你踩凹春地的苔痕
從木屋延來的草路印滿姑娘綠雪漫落的足形
我捻著蘇花三五根微熱的蕊信
放你
在開滿罌粟花的田埂上輕飏
夜晚是你的頭發交叉在我睫毛根的容貌
從你的青絲深處牽出我的沉眠
我眼所見的天空也只是你的黑發擋住了太陽、大地以后的睡村
和一口夜的顏色的巨鍋
我已分辨不清我手里捏的
是我的夜晚還是你的青絲
我囑托風箏把天上的夜晚依舊帶回高層
我只要半米高的火螢
以及風橫起你發梢觸到我耳垂的遠近
(責任編輯 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