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童心

吳琦

母親放下熟睡的女兒去放羊。寒冬臘月外面冷極，積雪成堆，路面濕滑，七歲大的殘疾女兒不能背著，趁她睡著趕緊給羊放放風，吃點干草。屋內(nèi)的小女孩從熟睡中醒來了不見了母親，慌張失措，母親曾告訴過她：“媽媽去放羊了，睡醒了好好在家自己玩啊，媽媽一會就回來。”這些話已經(jīng)被她拋在腦后了，心里只想著馬上要找到媽媽，屋里空蕩蕩的讓她害怕極了，本來沒有自己穿過鞋子的她，笨手笨腳地穿上。以為自己穿好了，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想馬上見到媽媽的沖動讓她已經(jīng)不顧及路滑不滑，會不會摔跤了，扶著院里的墻一步步地走著，走在積雪上本就艱難，何況鞋子穿反了呢。走到一半的路，鞋子就掉了一只，雪地的冰冷凍得她哭了起來，穿著一只鞋走向大門口又掉了一只，天真地以為，出了門口就能看到媽媽，媽媽會給自己穿上的，抱著她回到屋里。女孩手扶大門口的墻面朝著西面的道路撕心裂肺地叫喊著，這時只有母親的背影很遠很遠，根本就聽不見。

女孩：“媽媽，媽媽！回來啊，回來。”她淚流滿面，哭聲回蕩在皚皚白雪之中。

村里的一位嬸嬸經(jīng)過看到此景俯下身子問小女孩：“呦，怎么大冷天的一人在這哭啊。”

女孩：“嬸嬸，我媽媽在那邊，麻煩您叫媽媽一聲讓她回來。”

那位嬸嬸四處望了望說：“這里多冷，回去吧。”嬸嬸打量著小女孩不做聲。女孩依然抽泣著。

女孩：“嬸嬸，求你了幫我找媽媽吧，我走不動了。”

嬸嬸：“回去吧別凍著，嬸嬸還有事。你媽媽會回來的，去屋里等吧。”轉(zhuǎn)身走開了，不愿多管。

女孩哭著叫著媽媽，知道媽媽要好久才能回來了，她的腳很冰，幾乎麻木了，她想穿起鞋子，可她無法坐在雪地上穿鞋，再走回院中取那只鞋，已經(jīng)走不動了，哭泣是她唯一能做的。她多想那位嬸嬸救她一把，她會告訴媽媽，誰救的她，讓母親親自去感謝，可那位嬸嬸沒有。

天空忽然變天，大雪紛飛在這個小山村里，無助包圍著哭泣的小女孩。這時從雪中走來一位十多歲的男孩，看到站在雪中的小女孩，男孩與那位嬸嬸走個對面。

男孩：

“這么冷的天，怎么光著腳在外面哪，大哥哥來給你穿鞋。”他抱起小女孩為她穿鞋。

女孩哽咽地哭著：“我要找媽媽，我不冷，我要媽媽。”

男孩對嬸嬸說：“這么冷的天，你看見了怎么不管這個小妹妹呢？”

嬸嬸：“我，我才看到，正要去找人。”

男孩：“等找到人這孩子的腳都凍壞了，咱倆趕緊送她回屋里吧。”

嬸嬸：“這孩子哭成這樣小心她家大人回來誤會你，這年頭好心沒有用的。”

男孩：“不哭了，大哥哥抱你回家。”男孩憤怒地望了望嬸嬸的背影，哄著女孩回家。

女孩：“我媽媽去放羊了，不要我了是嗎？”

男孩：“不會啊，大雪天摔了怎么辦哪，你媽媽會更擔心的。”

女孩：“我害怕，想找媽媽。”

回到了屋子里，男孩把女孩放到了火炕上蓋上了被子，這時女孩的腳已青一塊，紫一塊。

男孩：“別哭，我來陪你玩，一會你媽媽就回來了。”他拿來積木、布娃娃哄女孩開心，這讓小女孩失去了恐慌。

屋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孩子的媽媽，因為下雪了，就趕著羊回來了。見到滿臉淚花的女兒與鄰居家的男孩在玩，感到十分驚訝。

媽媽：“孩子，怎么了？”

女孩：“媽媽！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怕。”她哭泣著爬到了母親面前，母親抱起孩子。

媽媽：“怎么哭成這樣啊，發(fā)生什么事了？”女孩沒告訴媽媽自己出去找她，怕媽媽責怪她，更不想讓媽媽看到她的傷，用被子把腳蓋得嚴嚴實實的，望了一下男孩，低頭不語。

媽媽：“讓我看看。”掀開被子見到被凍傷的小腳，“你出去了？你這孩子怎么跑到外面去玩呢，讓你在家里呆著跑出去干什么？”女孩哭著，因為她的腳疼極了，更難受的是媽媽誤會她了，多想此時媽媽抱著給她擦藥，可她只記得母親憤怒的表情，氣得朝著她的屁股打了一巴掌。見此情景，男孩猛然沖上前去阻攔。是啊，在農(nóng)村就靠養(yǎng)殖業(yè)來掙錢養(yǎng)家，父親去做工了，母親只好擠出時間去放羊。正常孩子這么大早就上學(xué)了，放學(xué)時，家人也放牧回來了，可以讓家人省省心。而有殘疾人的家庭，必然需要有個長期的人來照顧。既想照顧孩子又想掙錢怎么忙得開呢，孩子出事了，當母親的那要多心疼啊。

男孩：“大姨，別打了，她只是個孩子，這冰雪天在外面凍那么久多難受啊！”

媽媽：“不行，她太不聽話了，這要是摔壞了怎么辦？她懂嗎？”

男孩：“那也別打她啊，知道您這是著急心疼的。”

媽媽：“小巖，是不是你帶她出去玩了啊，大冬天的最有可能凍傷了。你這么大了怎么不知道呢。”

男孩：“大姨，我沒有啊，我也是才來一會兒。”

媽媽：“你帶她出去玩，怕她在屋里一個人害怕，這我很感激，可她抵抗力很差的，不像正常孩子，怎么依著她想出去玩就出去呢。”

男孩：“大姨，我看到你家孩子時她正光著腳在雪地里，哭個不停。”

媽媽：“什么，自己走出去的？不能，我出去時她在睡覺呢。”小女孩看著媽媽氣憤的樣子，不敢再哭了。

女孩邊擦眼淚邊說：“媽媽，不要生氣，我以后不會亂出去了。”母親抱起了孩子，緊貼著孩子的臉頰。

男孩：“現(xiàn)在您回來了就好，您誤會我也好，感激我也罷，她沒事我就走了。”

媽媽：“小巖！”母親知道話語有些重了，過于激動的心情讓她有些失言。

女孩：“媽媽是大哥哥把我抱屋里來了，我想找到你可鞋子掉了，大哥哥幫我把鞋穿上了。”這時男孩已向門外走去，母親緊追上前。

媽媽：“小巖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把我女兒抱到屋里，恐怕等我回來她的腳都凍壞了，我剛才……”。

男孩：“您不用說了，看她在雪地里哭著挺可憐的，我看到了，說什么也要幫一把啊。”

媽媽：“多善良的孩子，你真懂事。”

男孩：“一件小事，沒什么的，不用麻煩了，我有事先走了。”

媽媽：“剛才是大姨不對，孩子你可別生氣啊。”

男孩：“沒事，以后我會來喝大姨的茶的，再見。”

女孩：“大哥哥，哥哥。”媽媽抱著小女孩望著男孩的背影微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