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民的詩

魚竿

一把魚竿 已經

無所事事 它閑置的窗臺

落滿灰塵

猥瑣卑微的樣子像一條死魚

小時候我常常獨自一人

在水邊把竿垂釣

想象水面以下的魚群

穿過豐盈的水草圍攏

我有意無意弄死的一條條蚯蚓

沉魚落雁風輕云淡

多么快樂 靜謐 而又短暫

那段舊時光 已經離我而去

漸行漸遠……而一把魚竿

已經沒有用武之地

一如我現在的夢想

離水邊越來越遠……

偶爾落在我身邊的鳥兒

我很喜歡鳥兒

一年四季 它們都在飛翔

歌唱 在田野里覓食

在樹林中筑巢 繁衍生息

一只 或者一群

它們偶爾落在我的身邊

落在窗臺或是路邊剛剛被雨水

潤澤過的草地

我喜歡與它們靜靜地對視

看著它們習慣性地抖落一下羽毛

碰掉草葉上的淚水花朵中的

香氣然后影子一樣的

離我而去……

小鎮

我愿在冬天 和一些

陌生的人 說起那座小鎮

說到雪村莊炊煙

還有我兒時的勞動和游戲

——說到一個女孩和我為她

寫作的詩歌

這多么幸福我的童年總是

不停地勞作打柴擔水

燒火幫母親收割喂豬的野菜

這多么快樂

我那么喜歡雪喜歡在雪地上

無憂無慮地放著我的小爬犁

那么深情地愛著一個名叫雪的女孩

卻不知道怎樣和她訴說……

我要飛得更高

想一想我就有些激動

我已經會飛有幾次我夢見

我從一座小山的山頂

向下面的村莊飛去我悠然自得地

穿過村莊上面的炊煙和羊群

那時我的兩只手臂

無疑變成了一雙翅膀

我聽見風的聲音遠比一只惡毒的蚊子

發出的呼叫更加可怕

昨天晚上我又一次夢見

我在飛翔不過這一次我似乎

在飛躍一條江河

我一邊飛著還一邊唱著

我要飛得更高…… 釘子

天太冷了 后半夜

空氣里肯定有一些尖利的釘子

飛來飛去

我不能說它們是鳥

鳥有翅膀有羽毛它最多只會

讓我們傷心絕望

不像空氣里的釘子 它們可是扎哪兒

哪兒疼……

小鎮三河灣

一些小人物諸如許三

包福君高德滿沙永利

他們在丁字街的拐角

或頂頭

擺著肉床干鮮水果攤

小包的福君飯店做的水熘豆腐

多少年了

我仍然記憶猶新潔白鮮嫩

像他雙胞胎的女兒的小臉蛋

誰見了都想咬一口親一下……

玉米

有一天 我會把這些

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我出生的山坡

童年的水果

和后來的初戀

——旁邊一座工廠的煙囪

如今已經倒閉

母親在我出生以后

就把家搬到了山腳下的

另一所房子

這里緊挨著小鎮上的糧庫

冬天糧庫收糧的時候

母親總能在馬路邊上

撿到一些金黃的玉米……

（責任編輯 吳景慧）

作者簡介：張曉民，1963年5月出生，為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1985年開始寫作詩歌，詩歌散見于《詩刊》《中國作家》《詩歌月刊》《星星》《綠風》等，有詩作入選《2003年中國最佳詩歌》，現居吉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