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宇的詩

空

這次是空的

白露之后土地也是空的

只有繁花一個勁兒在開

泛濫地開

她們怎么開

也堵不住秋天的空

衰落哀傷的空

爭先恐后的空

風一吹就落的空

像我一樣剩下的表情

被茫然覆蓋

這還不夠空

你還要用語氣蕩一蕩

聽聽有沒有回聲

孤單

很多時候我選擇沉默

比如傍晚

或者想起你的時候

但我需要把燈打開

看到影子孤單著

有點幸災樂禍的安慰

我制造出叮叮當當的溫暖

一下子包圍了我

失語者

更多的

已退回內心

我變得懶惰，茫然

飄蕩于塵世卑微的細節

重復相同的道路

體內積滿翻騰的云朵

需要遠方和遼闊傾泄雨水

最好如萬丈紅塵般永無盡頭

太久了我還在沉默

在黑暗里數時光如愛情般寸寸消失

像一個失語者發不出聲音

只聽到衣衫簌簌

有風微微吹過

又一個清晨來臨

我叫你親愛的

親愛的。

脫口而出的三個字

與我骨肉相連地疼痛過

用軟軟的淚水洗濯過

我叫你親愛的

叫醒許多跳躍的陽光

青草的氣息

在你的指尖上

被指點的日子飽滿著，存在著

無憂無慮地飛翔著

親愛的我把你叫得那樣輕

輕過塵世輕過雪花

輕過我喚醒你的每一個夢境

七月，我拿出盛夏

拿出雨水

蓬勃的綠色節節拔高的隱秘

我拿出流淌的愛情婷婷的荷

盛開的指甲花

一浪高過一浪的莊稼洶涌地成長

覆蓋七月的土地

我拿出靜夜的星辰

潮汐盈虧的月光

奔涌的河流和溪水

我不許它們說話

靜出一片繁華

交付

我們用骨頭

血肉交換靈魂

更深地進入彼此的時光

用盡刻骨的力氣

我們淪陷在黑暗中

反復地交付愛，疼痛和虛弱

交付謊言和淚水

仿佛相遇就是為了徹底的交付

讓我成為你，或你成為我的一部分

我們徹底地交付出春天，流水

交付永不再回來的時光

裸

徹底放松一次

脫去身上的所有

虛榮，嗔怨

妄想，責任

脫去白日的虛偽和僵硬的笑容

脫去血肉只剩下靈魂

在薄薄的夜色里

肆無忌憚地睡去

作者簡介：張牧宇，筆名小魚木語，滿族，20世紀70年代生人。在《詩選刊》《詩潮》《長春》《意文》《貴州民族報》《鄭州日報》等發表詩歌。著有詩集《我不能更深地叫醒月光》。現供職四平某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