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說說話（組詩）

李日清

咳嗽聲

寒潮過境招來雪花漫天飛舞

夜靜無聲天空撕開一個口子

冷空氣像瘋子一樣漆黑的旅途上顛簸不止

黃花梁下村莊洼地上三間黑漆的茅屋

窗戶被風的利刃割開一道道傷口

就像房屋的主人在失聲地嗚咽

喑啞的聲音

似乎在極力呼喚自己的親人

連續的咳嗽聲在院落回旋

卻又驚走屋檐下留守的麻雀

磨禿的紅磚塊

將門窗堆砌得不十分嚴實

每一條縫隙就是一條出入的便徑

灶臺上的老鼠削尖了瞳仁

隨便一叫

就震下椽檁上的幾縷灰塵

氣溫急驟下降

鐵絲上那幾件被血漬浸透的衣裳

被時光的剪刀在一一撕碎

第一場雪的來臨

直來直去在天寒地凍的縫隙

你的出生入世

平凡中又顯得痛苦不堪

梅花的香味總滋生于獵獵的寒風中

冬天的大手筆就不同凡響

平和中蘊藏著溫婉的秉性

清新里折射出生命不屈不撓的真諦

就那么輕盈如蝶的舞姿

就那么出污泥而不染的曠世情懷

喧囂的紅塵中不追名逐利

浮躁的歲月里不做無理的紛爭

這美麗的天使大自然無拘無束的歌者

因了你的存在

大地呈現一片祥和

世界的嘴角嵌著

一顆珍珠發出璀璨的光芒

夜風起

隱退的不只是田埂上的農作物

土圪塄上的青草叢水稗子

還有葵花粗壯的莖稈

遠去了百鳥的婉轉花朵綻放的姿勢

及其農具的锃亮

風乍起刺痛了夜的臉龐

家犬面對無邊的漆黑狂叫幾聲

天空就有一縷隕光滑落

易失的時光從指縫間不小心溜走

因了花白了青春時的夢想

爐火再次燃著夜的寂靜

風好似霜打的茄子退縮了一截

我懷揣的光陰

穿過窗欞星辰下

折射出縷縷白光

那棵樹

夾生于墻壁的縫隙一活就是幾十年

但你可知道你立于絕處逢生

因了幼年缺乏足夠的營養

導致你骨骼并不硬朗

沒有風雨的天氣就落下哮喘病的根

今年暮秋你凋零最后葉片

光禿的軀體失去了惟一的色調

一口氣哽咽在胸腔就沒有了聲息

你走得太快沒有留下一言半語

從此院落沒有了鳥的鳴叫

也沒有大片的陰涼遮蔽身邊的一草一木

生活短缺了喜悅的衣襟

一棵樹的倒下就意味生命走到了終結

苦命的孩子

要到另外的世界去找他的爹娘

他要把內心所有的冤情一一傾述

（責任編輯 高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