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記者 侯季光
當今時代仍然是霸權主義、強權政治橫行的時代。在我國和平發展道路上布滿的不是鮮花,可能是荊棘,甚至地雷。有時候一種戰術層次的軍事較量是必要的,軍事上適當地亮劍,可能會在戰略上讓我們處于一個更有利的地位
在《環球時報》最近舉辦的“未來十年的中國和世界”論壇上,與會的軍事與國際關系專家圍繞“未來十年的軍事風險”主題,就未來一段時間我國面臨的安全形勢以及如何應對等,展開了熱烈的研討。出席會議的專家有:中國政策科學研究會國家安全政策委員會副秘書長彭光謙少將、國防大學戰略研究所前所長楊毅少將、國防大學科研部副部長秦天少將、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所長阮宗澤、外交學院院長助理王帆、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吳心伯。
彭光謙:美國的軍事霸權仍將堅挺

美國的霸權或其世界領導權,有三大支柱:第一是美元,第二是美軍,第三是美國價值觀。我個人看,未來十年美元霸權和美國的價值觀霸權恐怕會光環褪色。但美國的軍事霸權看來仍將堅挺。在其他領域的力量相對衰弱的情況下,美國動用軍事力量來維護其全球領導地位的意愿和可能性上升。在這樣的情況下,未來十年,太平洋將更加不太平。未來十年,美國全球戰略重心將持續向亞太地區轉移,所以這種情況下太平洋地區想平靜下來恐怕很難。同時值得注意的是日本邁上政治右傾化、軍事大國化和外向化的不歸路。
我們討論未來軍事風險管控,首先要承認風險,正視風險。第二要有管控危機的意志、決心和能力。第三要建立必要的危機管理機制。當今時代仍然是霸權主義、強權政治橫行的時代。和平發展道路上布滿的不是鮮花,而是荊棘,甚至地雷。當然對此我們不必驚慌無措,但是我們絕不能視而不見,絕不能掉以輕心。我們永遠要把國家發展的方向盤和主動權放在自己力量的基點上。否則是十分危險的。
楊毅:我們要奉行“實力加合作”的安全政策
第一,未來十年我國外部安全環境會更加復雜,我們面臨的民族“崛起困境”更加突出,運籌國家安全中存在著兩大矛盾,即國家利益的拓展與維護國家利益的手段不足的矛盾,增強維護利益手段建設的迫切性與外部制約因素增長的矛盾。中國在快速發展中與外部世界的互動中將經歷艱難的由“不適應”到“相適應”的過程。安全風險不可低估。第二,無論是美國的戰略調整還是日本社會的右傾以及南海和東海動蕩兩線夾擊都不可怕,關鍵是我們自己的應對。我們要奉行“實力加合作”的安全政策,堅持富國與強軍的統一,低調加速發展軍事力量,適度展示軍事力量,謹慎使用軍事力量。第三,我們要從被動應付到主動塑造,積極參與、利用與改造別人已搭好的舞臺,要與自己打造另外的安全合作平臺相結合。
秦天:中國潛在軍事風險有可能趨于嚴峻
從國家層面來看,軍事風險主要是指對國家軍事安全構成宏觀威脅的風險,規模有限的武裝沖突不在此列。從這個界定條件來看,未來十年中國面臨非常現實的軍事風險可能性不大。這主要是由四個“不變”和三個“持續改變”形成的總體基礎。即世界多極化發展趨勢不變;中美以合作為基礎的基本面不變;周邊國家對中國的合作需求大于防范遏制的趨勢不變;中國走和平發展道路,集中精力發展經濟,實現民族復興的基本戰略不變。三個持續改變,也就是說中國的綜合實力大幅提升而持續改變,中國的國防能力大幅度提升而持續改變,中國的國際影響力大幅度提升而持續改變。未來一段時間,中國安全環境發生逆轉的可能性很小。但潛在軍事風險有可能趨于嚴峻。
從外部看,我認為主要在于美國對中國逐漸增強的敵性判斷和敵對性的戰略安排,表現為其亞太再平衡戰略當中針對中國的負面意圖被持續放大。
阮宗澤:中美之間戰略溝通很重要
未來十年,中國面臨的一個國際景象是憤怒的美國、迷失的日本、郁悶的歐洲、轉型的俄羅斯和亢奮的中國。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們面臨的機遇和挑戰都是空前的。中國今后一段時間所面臨的安全環境,我覺得可以用“東急西緩,南緊北松”來概括。
中美之間要加強戰略溝通,在管控軍事風險上,應該說中國和美國有共同的價值和利益,雙方避免在軍事上攤牌,所以戰略溝通很重要。
彭光謙:美國已表現出“霸權更年期綜合證”的典型癥狀
美國表面上氣勢洶洶,實際上底氣不足。美國越來越敏感、多疑、內心焦躁,表現出“霸權更年期綜合征”的典型特征。日本右翼勢力頻頻挑釁,實際上也反映了在中日力量對比發生歷史轉折時期的心理失落。總的來講,中國現在不是示強示弱的問題,我們正義在握,理直氣壯,不逞強,不示弱。道義和時間都在我們這一邊。
吳心伯:必要的時候,軍事上適當亮劍
如果你不想避免大規模戰爭的話,有時候一種戰術層次的軍事較量是必要的。因為你必須要讓對方知道你的底限,讓對方知道你的意志力,有了交手以后,對方對你的能力和意愿有比較現實的判斷,接下來不會無理性地往前推進,因此我覺得在必要的時候,軍事上適當地亮劍,可能會在戰略上讓我們處于一個更有利的地位。
秦天:在釣魚島問題上,中國手里的牌很充分
在釣魚島問題上,絕不容忍日本右翼政府的蓄意挑釁,絕不承認日本當局對釣魚島的實際控制是中國政府的堅定立場。在這樣的背景下如果中日之間爆發嚴重沖突,局勢可能會怎樣發展我不做評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中國手里的牌很充分,怎么組合怎么打是我們的事。指望著中國按照他們的意圖,通過某一點的沖突,最后引發他們所希望的結局,我認為是不可能的。
阮宗澤:日本只是一個棋子,它并不能綁架大國
美國參眾兩院通過了2013年的國防授權法,里面有兩條涉華的條款,第一條是敦促美國政府向臺灣地區出售F16C/D戰機,第二條是美日安保條約的第五條適用于釣魚島。盡管這兩條都沒有法律約束力,但性質非常惡劣。惡劣之處就在于完全可以誤導和影響民眾,特別是誤導日本輿論,以為有了“尚方寶劍”。更有效影響東京的關鍵在華盛頓。
40年前,1972年,美國尼克松總統訪問中國,開辟了一個“越頂外交”,這讓日本大驚失色,加速了日本與中國改善關系,所以我想在今后的國際政治中,日本只是一顆棋子,它并不能綁架大國。
楊毅:應對釣魚島和南海挑戰,我們要后發制人
總的來講,我覺得釣魚島問題上存在著由偶發事件引發危機,小規模沖突,甚至是大規模沖突的風險。但是,中國、美國、日本政府需要有更加強烈的政治愿望去避免這些不幸的事情發生。我認為,面對釣魚島挑戰和南海的挑戰,我們要做到軍事上充分準備,后發制人,對等升級,控制危機,力避沖突,敢于碰硬。
王帆:我們要保持穩健、漸進的發展戰略
以前我們講,只要中美關系穩定,東亞熱點問題就大不了。但如果說這些熱點問題得不到解決,中美關系難以往前更上一個臺階。同時,東亞戰略中,美國對外戰略可能是欲擒故縱。美國通過遏制施壓和挑動地區亂局對我們誘導,誘引中國與美國進行軍備競賽,打亂中國的發展節奏,當年美國對蘇聯就是如此。我們必須要避免單方面、高速、片面地和美國進行競爭,保持我們穩健、漸進的發展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