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聽鳥語

明一言

退休后，我回到故鄉，聆聽久違的鳥語。

我的故鄉在廣西桂東的富江湖畔。村子的南面是一條清澈的富江河，河邊的樹與山坡上的樹，自然簇擁成一道綠色的屏障，把故鄉的村子隱藏在綠樹云海之中。

在故鄉聽鳥語，最好是在晨光熹微之時，人還在似醒非醒、似夢非夢之間。那時候要打開窗戶，在空氣清新、意境縹緲的氛圍里，帶著斷斷續續的思緒去聆聽。這時的鳥語，既是鳥的吟唱、大自然的絕響，又是人的超脫、人的回歸。再高一個境界，就是獨自置身林苑、山谷之中，去體味無絲竹作韻的鳥的清歌婉唱，那聽到的才真正是一派天籟之音。

開始時，還是依稀的獨唱，啾，啾……像是音樂家在演奏前的試音，繼而，便應和來一串串鳥語的旋律。興許演唱是鳥類家族的天職吧，只要開啟了序幕，每只鳥都像按時上場的演奏家，開始奉獻自己最美妙的樂段。這時，你用心聽吧，那鳥語有時如高山流水，有時如舒緩行云，輕柔地輕吟低唱，讓人在夢醒時感到似斷似續，留下幾許依依的回音。有時如輕撥琴弦，注入幾多憂思，切切嘁嘁，如道不盡的纏綿。有時則高亢清越，啾啾鳴叫，如樂隊里的爵士鼓，好一派喧囂。這眾鳥的吟唱和鳴，這鳥類世界獨特的音韻之美，怕只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聞此聲稀”了。

我有時還獨自走到山林里，蹲在小溪旁或鉆進蘆葦蕩，聽鳥叫、學鳥音。黃鸝、百靈、銀雀、畫眉、斑鳩、杜鵑等，它們的音樂語言，我都會嫻熟地模仿，而且聲音逼真。我學叫的黃鸝求偶、黃鶯示愛、杜鵑啼血、百靈巧語、紫鵑思鄉等，在口技表演賽中，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退休，回鄉聽鳥語，才是晚年最開心、最詩意的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