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彼岸，青春年少

馬佳威

四月，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開始有學弟學妹們向我訴說悲劇人生，學校的貼吧里也開始出現一些咨詢。這又讓我想起了高考的那段歲月，盡管波瀾不驚，卻也留下了太多回憶，于是在這個季節里不禁緬懷，高三是最充實的一年，它讓我們得到的東西太多了，讓我們拼盡力氣，去追求六月的海闊天空。可如今，我們那雙對著目標熾熱的眼神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Ruin在窗口養了一盆風信子，并且選擇了一個類似馬桶的陶瓷杯養花，我們很遠就能在走廊上看見幾根綠色葉子下面的白色“洋蔥頭”。每次我把它稱為“洋蔥頭”時，Ruin都會白我一眼，然后笑我沒文化。我索性把它搬到我的課桌上，四周是疊得高高的課本，這一抹綠色為這枯燥的氛圍增添了幾分生趣。

我懷念三點一線的高中生活，那時，我們不需要想太多，每天只要重復地生活，沒有太多驚喜。我每天午后都會給“洋蔥頭”換水，那時候，我們總是選擇不去吃飯，因為吃飯要排很長的隊伍，我們不愿浪費這點可憐的時間，所以我們若不能以一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食堂，就會買些面包或餅干來充饑。

那個時候，我偷偷在英語筆記本上寫下目標，可是當一次次模擬考試的分數下來后，我翻開我的英語筆記本，對著曾經寫下的目標黯然傷神，然后拿起筆劃掉，并把自己的目標一降再降。我總覺得自己沒出息，在現實面前，我一次次放棄了最初的夢想，一次次被折斷了翅膀。后來，Ruin提議我每天選幾道數學題，幫她講解，而她幫我輔導我討厭的英語，每天默寫十個單詞。于是每天晚自修結束后，我們依然留在教室里奮斗。

有一天，我回到教室，看見Ruin正用膠水把馬桶杯碎片一塊塊黏起來。我說：“你的馬桶杯壞了啊，怪不得你叫Ruin，已經摔壞好幾個了呢。”“不用你管。”盡管如此，我還是拿過膠水，幫她把碎片一片片拼接好。角落里的風信子，在經歷了一次災難后，變得有些垂頭喪氣了。我拿來一個礦泉水瓶子，用剪刀剪個口子，往里灌上水，再把“洋蔥頭”放進去，然后把它放在窗臺上說：“洋蔥頭先生，對不起，我們沒能照顧好你。”

Ruin說她不適合養花，每次都不能讓植物開花，我說只要有耐心，用愛心澆灌，終有一天會開花的。盡管我這句話說得又文藝、又堅定，可是有一天，我發現那個“洋蔥頭”裂開了，而別人的花長勢都很好，有些“洋蔥頭”的根已經把整個花盆都填滿了，Ruin不禁感嘆， Ruin本來就是注定毀滅。

我還是堅持每天給風信子澆水，因為我相信它終有一天會盛開，就像那時的我們，終會在六月盛開。有一次掃地時，我看見地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美麗的目標：我相信我可以考上z大。這是Ruin的字跡，我突然發現原來我們都一樣，都有一個小小的目標藏在心里，盡管這一切都微不足道。我看著這張紙條，感動了很久，我們就是一只只往前爬的蝸牛，一步步，只愿離夢想更近一步。

看著裂開的風信子，我似乎覺得那個裂開的痕跡是一張用生命微笑的容顏，這小小的“洋蔥頭”里面一定蘊藏了這一生積蓄的力量，就像現在的我們，用十幾年的時光，去交換那把通往象牙塔的鑰匙。

可是，我才發現，我們現在并沒有到達天堂，而是走向了更深、更深的深淵，我們沒有目標、沒有夢想、沒有陽光、沒有希冀，我們就這樣麻木地生活著，沒有了高考時的激情，現在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我們不再需要為了吃飯而奔跑，不再需要為了作業而煩惱。現在，我們徹底迷失了自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飛鳥，背離夢想，越飛越遠。

回想起高考百日誓師大會時的情景，那時，我們每人分到一張紙，聽著廣播里熱情激昂的宣誓，我突然覺得，我們三年的時光就濃縮成了這一百天，這一百天里，我們要向關愛我們的人證明我們的付出。歷史老師對我們說：“辛苦一百天，幸福一輩子。”也許，我們辛苦這一百天后，不見得能幸福一輩子，但我覺得這一百天的時光，就是我們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因為我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明確自己要干什么了。

我看見風信子的葉子在陽光下飛舞，那時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我們每星期有兩小時的文綜考試，考完后，我們都精疲力竭地趴在陽臺上，像一條條被曬干的咸魚，看著樓下有說有笑的學弟學妹們，看著頭頂上空云層背后的光芒，不禁感慨：未來，未來在多遠的未來啊？

我看見Ruin在桌上寫下：“讓過去過去，讓未來到來。”我在下面寫下七堇年的名句：“我們要有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高考最后幾天，風信子開花了，是紫色的，開得很絢爛，Ruin把這盆花送給我，我默念：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六月盛開。

這段時光，距離現在似乎很遙遠，可細數那些日子，卻發現并沒有多少時日。我一遍遍地悼念它，我希望那些在路上的學弟學妹們能夠銘記，珍惜這段被稱之為青春的歲月。

趁我們還未老去，趁花還未開到荼蘼，鼓起勇氣，飛過彼岸，抵達春暖花開。

（作者系溫州大學甌江學院12漢語言文學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