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人心的《風暴》

風間隼

香港警匪片曾經(jīng)憑其明快的節(jié)奏和熱血的劇情吸引了大批觀眾。其中如《龍虎風云》《英雄本色》和《省港旗兵》等已成為影史經(jīng)典。到銀河映像推出的《槍火》《PTU》等，風格又為之一變，熱血仍在，卻滲滿了黑色幽默與宿命的苦味，走出了一條自成風格的新路。與此同時，主流警匪片仍在不停追趕好萊塢的腳步，《無間道》《寒戰(zhàn)》等編、導、演各個環(huán)節(jié)均能體現(xiàn)香港電影工業(yè)水準。制作精良的警匪片盡管稀少，卻一直在給人以希望。今年，這個名單里可以再加上一部《風暴》。

影片導演是曾為陳木勝編劇《男兒本色》和《保持通話》等片的袁錦麟，名氣不大，表現(xiàn)出的潛力卻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故事講述劉德華飾演的高級督察呂明哲與林家棟飾演的街頭混混陶成邦本是童年好友，呂一貫奉公守法，屢破大案，陶出獄后卻投身悍匪曹楠手下，準備伺機搶劫運鈔車。兩人之間的對抗逐步升級，呂明哲的線人、義女和陶成邦的女友相繼被卷入，在臺風即將席卷全城之際，這對好友的命運也即將發(fā)生天翻地覆的逆轉(zhuǎn)。兩人的下場或許會引起爭議。而一句“意外”也頗有禪機，骨子里說的是因果報應，卻難免概念先行之嫌。

成名多年的劉德華在片中搏命演出，讓人懷疑是不是要借此一雪年度奇片《天機·富春山居圖》之恥。與林家棟對打的重頭戲，樓道中的撲擊趕上了最新的混合格斗潮流；半空中鐵絲網(wǎng)上的搏斗大約是借用了鐵籠格斗的概念。即使看得出用了很多綠幕和威亞的特技輔助，但畢竟是親身上陣摔打，敬業(yè)精神值得肯定。

平心而論，袁錦麟的劇本質(zhì)量并不亞于銀河作品，只是林家棟的表演有些木口木面，尚欠琢磨。胡軍扮演的內(nèi)地黑幫頭目做派頗有領導風范，早已不復當年以《省港旗兵》為代表的破衣爛衫內(nèi)地大圈仔的卑微，今昔對比頗有奇趣。另一位大陸明星姚晨與林家棟一場愛恨糾葛，表現(xiàn)只能說中規(guī)中矩，但勝在角色討喜。

如同影片的宣傳口號“從警匪到戰(zhàn)爭，再從戰(zhàn)爭到災難”。確實，《風暴》的槍戰(zhàn)戲很有戰(zhàn)爭電影風格，CG畫面做出的彈道軌跡曳著紅光充滿銀幕，各種重武器造成的破壞效果真實而富有質(zhì)感，給人恍如在看好萊塢越戰(zhàn)電影的錯覺。這一方面是這些年電影技術進步的結(jié)果，另一方面卻也讓人慨嘆，當年吳宇森在簡陋條件下嘔心瀝血經(jīng)營出來的槍彈煙火特效，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實踐了，上一部野心勃勃要用槍彈轟開觀眾心中塊壘的影片，還是林超賢的《逆戰(zhàn)》，而即使是它，在視覺奇觀營造上也還是遜《風暴》一籌。有滿銀幕飛起的鴿子為證，致敬吳宇森并非說說而已。

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影片的動作場面繼承了港片“武戲文拍”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最后一場街頭槍戰(zhàn)中，角色關系隨著正邪交火曲折展開，槍彈來往猶如對話中的正反打鏡頭一樣，起到了刻畫人物，推動情節(jié)的作用。而影片營造出的毀滅中環(huán)的場面除了展示奇觀之外，也富有寓意的象征。繁華街道化為屠場折射出人心中理性防線的崩潰，文明灰飛煙滅。煤氣管道炸開的坑道則隱喻著人瘋狂過后，內(nèi)心難以彌補的空洞。這一場動作大戲因其情景交融而成為近年來少見的佳構(gòu)之一。

“風暴”最終還是沒有來，《風暴》也不是《龍門飛甲》，沒有“我們到龍卷風里去打”的癲狂和豪邁，有的只是嚴謹?shù)慕Y(jié)構(gòu)和寫實的劇情，這種周密的謀篇布局本身并非香港電影的長項，卻是世界警匪片的潮流趨勢。從這一點來說，《風暴》或許代表著香港類型片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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