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的信號

哈維爾·索拉納

伊朗人發話了，他們的聲音已經被外界聽到。70%的合格選民在八名經憲法監督委員會批準的候選人中選出了最溫和的一位。哈桑·魯哈尼出人意料地在首輪選舉中勝出。選舉的勝利，將為伊朗開啟外交和經濟兩扇大門，而此前，伊朗的經濟飽受制裁的摧殘。

開啟新大門是重要的，但伴隨魯哈尼勝利而來的變化，其潛力絕不是無限的、確定的。畢竟，伊朗總統并不是該國獨一無二的元首。盡管如此，伊朗大選結果是一個強大的希望信號，伊朗的國際談判伙伴必須對此投入合適的注意力和反應。

在6月中旬的那個周末，德黑蘭的情緒不會與2009年選舉后有多大差別。和世界其他地方一樣，在伊朗，街頭是最好的社會晴雨表。那個周末，7500萬伊朗人民看到了慶祝的理由，他們走上街頭。而此前他們一直因為通貨膨脹和經濟不景氣而備感沮喪。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在700名有意者競選者中，遴選出八名候選人，值得關注的是，哈梅內伊放棄了改革派前總統拉夫桑賈尼和總統內賈德的門生馬沙伊，他在謹慎地允許伊朗發聲。

魯哈尼的勝利很重要：這位前伊朗首席核談判代表在3670萬張合格選票中獲得1860萬張，決定性地擊敗了六名保守派候選人。但在一開始，他絕非領跑者。許多人認為伊朗現任首席核談判代表賈利利會獲勝，以鞏固哈梅內伊在政府中的強硬路線。

但中間派-改革派軸心在精準的時間采取了行動。投票前的一周中，前總統哈塔米和拉夫桑賈尼公開支持魯哈尼。大選前三天，溫和派陣營中唯一的其他候選人阿里夫應哈塔米要求退出競爭。中間派和改革派陣營團結在魯哈尼身后，助他一舉獲勝。

在總統競選辯論中，我密切關注其動向。魯哈尼本人是名教士，他支持國際關系的再平衡和改善國內經濟治理。伊朗人民用選票傳遞了支持這一務實主義日程的強烈信號，壓倒性地拒絕了內賈德的抵制政策，將重振經濟視為比追求國家榮譽更緊要的任務。

在當選后的新聞發布會上，魯哈尼重申了改善伊朗與世界關系的承諾。他承諾加大開放力度并改善伊朗的國際立場，提供更大的核透明度以重塑國際信任。

顯然，在核問題上，回到2003年的局面是不可能的。我上一次與魯哈尼隔談判桌而坐擺出的條件早已不再可行。但是，隨著魯哈尼的勝利，伊朗向前邁進了一步；如今，它的談判伙伴需要認識到，這是至少四年來推進外交進程的最佳機會，并同樣向前邁出一步。

顯然，也別忘了伊朗最高領袖仍牢牢地控制著核問題。但是，接受魯哈尼的勝利，意味著哈梅內伊可能在釋放一個暗示（如果不是明確信號的話），變化或許正在發生。

當然，一切還有待觀察，真正的問題是哈梅內伊能給魯哈尼多大的空間。和所有前任一樣，魯哈尼的外交政策會受到多方角力的掣肘。特別是核問題，對伊朗外交來說，這是壓倒一切的問題，魯哈尼必須小心行事。

溝通——特別是伊朗和美國的溝通——必須緩慢但扎實地重啟。雙方都得到了一扇開啟的窗戶。通過謹慎的外交和適時恰當的規則激勵，不少破冰措施是可行的。我們知道，如此良機頗為寶貴，必須抓住，因為核問題對伊朗一點就著的近鄰來說，實乃大患。

但還有一個國際問題不可不察，即伊朗國際代理者的作用。盡管魯哈尼在這一問題上無法一言九鼎，但他必須直面這一問題，如果他的計劃是實現伊朗國際關系的真正改善的話。

魯哈尼必須回答的問題可以這樣表述，而對這些問題：伊朗的天職是什么？它愿意作為負責任的地區行動方，在周邊嚴峻問題上加入談判嗎？還是會繼續通過其在黎巴嫩、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暴力的、破壞性的代理人追求其自身利益。

我知道魯哈尼是個理性、公道的人，我期待可以重新開啟有意義的國際對話。盡管開啟新外交之路將面臨伊朗國內強硬派的反對和抵制，但國際社會應該相信伊朗人民，聆聽他們所發出的信號。是時候通過公開的、具有建設意義的國際間對話，讓伊朗重回談判桌，以實現伊朗核問題的安全解決，這種對話渠道是基于激勵的方式，并能讓伊朗領導人專注于人民所要求的經濟復蘇和增長的溝通，這是對此輪伊朗釋放的信號的最好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