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撇捺
很多寫作的人戲稱自己是票友,言自己的寫作是“玩”,玩小說、玩詩歌、玩散文,一切文學品種均可以玩。雜文作者中說自己是玩雜文的也不在少數(shù),包括我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
最近看了幾本雜文理論與評論方面的書籍,很多學者與雜文家對于“玩雜文”的態(tài)度與行為均持徹底否定與嚴厲批判之態(tài)度。這種批評,不僅涉及“玩”雜文者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與方法,還涉及到了他們的道德品質(zhì)與人生態(tài)度。批評者自有他們的立場、視角與學術選擇,他們所言是立得住腳的。
當然,言之成理不等于無懈可擊。竊以為,批評者批評的前提就有問題,即沒有認真地區(qū)分假玩與真玩。有些人,在游戲人生,當然也在游戲文學、玩弄雜文。他們的所為,是在敗壞雜文、敗壞雜文創(chuàng)作隊伍的聲譽。而另一些人,雖然口頭上說自己如戲劇票友般“玩”雜文,但實際上他們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是認真的,所寫出的文字也是嚴肅的,是經(jīng)世致用、弘揚正義、鞭撻丑惡、警省國人的,不是隨心所欲、無病呻吟、搔首弄姿、搬弄是非、媚上媚俗的。他們之所以將自己寫雜文的行為與那個“玩”字聯(lián)系起來,一是自謙,二是表示心理的輕松、追求的淡漠,三是有敝帚自珍,欣賞把玩之意,多少還有些自鳴得意的意思。
“玩雜文”者,不在意文名,更不在意仕途之謂也。想當官當大官,想成為主流文人的人,心情輕松不起來,“玩”文字、玩什么文學根本談不上。已經(jīng)將仕途置之度外的人,說一聲玩雜文,而且不是真正玩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端著學者的架子、思想家的架子、大文人的架子、嚴肅知識分子的架子是很累人的!
“玩雜文”者,狂放不羈、縱橫捭闔、瀟灑為文之謂也。不考慮文章是否可以引起人們的關注與喝彩,是否可以傳世,只是隨心所欲地寫著,把自己的想法、觀點、疑惑擺出來,將自己的憤懣宣泄出去,如此而已。因為不受很多的條條框框的限制,不受文場許多虛妄信條的牽累,所以寫起來就輕松,就愉悅,就有“玩”的舒適與愜意。
“玩雜文”者,以玩世不恭、自由散漫掩飾內(nèi)心沉重的責任感之謂也。雖然不少人說自己在“玩”雜文,其實雜文是不好“玩”的。雜文文體本身,要求文章弘揚正義、鞭撻丑惡、揭露黑暗、批評社會各種不良現(xiàn)象。如果你是在真玩雜文,褻瀆雜文,你寫出的文章沒有思想性,正誤不辨,美丑不分,你的文章材料單薄、邏輯混亂、文字粗糙,那你的東西就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雜文。真想玩雜文者,玩出的只能是四不像。口頭上說玩雜文的人,一般都很認真地在負雜文作者沉濁揚清、匡正時弊、療救社會的責任。
“玩雜文”者,自謙之謂也。一些雜文作者以為自己是票友,不是角兒,不是大腕,不是明星;是游擊隊,不是正規(guī)軍;是初入道者,或久久入不了道,只在門外徘徊者,不是行家,不是高手。一個“玩”字,表明了自己的地位,拋卻了許多攀比、排序之類的尷尬。
竊以為,雜文是可以“玩”的,但要玩得輕松、認真、正道。如果帶一身市儈氣與痞子精神,你也許只能玩青樓,玩不了雜文。
【原載2013年9月4日《銀川日報·雜文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