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火車的男孩

肖如

7年的時間里，他一人一機、單槍匹馬走遍了中國，哪里有火車哪里就會有他的身影，他是追火車的人。正如最美的風景只能由雙腳引領鏡頭捕捉，珍貴的記憶也常常在鐵軌的另一頭呼吸。在他的視野里，一列列火車穿梭在紅葉之間，穿梭在青山綠水之間，穿梭在皚皚白雪之間，同樣也穿梭在他年輕的生命里……

曾經有人問：“你為什么喜歡拍火車？”他說：“我拍攝火車一定要有理由的話，那可能就是喜歡吧，喜歡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嗎？”可是只為了一個喜歡，他長期遠離家鄉；只為了一個喜歡，他獨自一人行走于荒野；只為了一個喜歡，他用腳步丈量了20萬公里的路程。他叫王嵬，一個“90后”的大男孩。

為了用鏡頭追尋心中最美的火車，他的足跡幾乎遍及中國內地的每個省份。他的裝備可能不是最好的，尼康D300S和D80，加上18-200VR鏡頭，他的技術也可能并不全面，但這并不影響他追火車的熱情。

如果要探究這份熱情，大概要回到王嵬的童年，那時起他就埋下了一顆喜歡火車的心。當時他的家在北京北站附近，站在家里的窗戶前即可看到進出北京的火車。那時喜歡畫畫的他經常畫的一個主題便是火車——各種各樣的火車，有時他還會拿著筆和紙去北站對著火車寫生。家里曾經有一臺老式膠片相機，不過他沒有使用權。可是王嵬還是會偷著把相機拿出來照幾張，然后趕緊跑回家把相機放歸原處。幾次三番下來，他喜歡上了對著火車按下快門的感覺。

最初家里人是反對他拍照片的，他只能偷偷地來，當然紙包不住火。當時還都是膠片機，一卷膠卷36張，他一口氣兒咔嚓多了，家人再用的時候發現沒幾張膠片了，于是偷拍火車這事就暴露了，他自然是被狠狠訓了一頓。后來父母發現這件事對他學習的影響也不大，也就默默同意了。

2005年8月初，王嵬開始了自己的拍火車計劃，這一年他15歲。起初他是在北京周邊拍攝，繼而又擴展到黑龍江、吉林、甘肅、新疆、云南、青海、西藏。從大江南北到茫茫草原，從松花江畔到巍巍天山。穿越在湖光山色中的武廣高鐵、天山腳下的蒸汽機車、巴山列車、草原列車、雪山下的青藏鐵路一一躍入他的鏡頭。最初他只有一臺小數碼相機，后來才慢慢更新設備，為的是能跟上火車的速度。

拍火車是一件很累的活，拍攝前要做好兩三天內的拍攝計劃，因為火車的類別和顏色不同，行駛方向不同，適合拍攝的光線以及適合的背景也不同，所以王嵬要做出拍攝計劃，確定拍攝的對象是客車還是貨車，紅皮車還是綠皮車，在某一天的某一個時間用某個機位向某個方向俯拍或仰拍，并選擇順光或者逆光。盡管計劃過，可由于種種原因，他還是有錯過時間、無功而返的時候。

王嵬選擇的拍攝點一般都在荒山野嶺之上，采用俯拍的角度，這樣拍攝的好處是能最大限度地拍攝到整列火車的車身。但是這樣去尋找制高點，去尋找機位，危險系數極高。可是攝影這種光影藝術帶給他的那種恣意飛翔的勇氣與掙脫束縛的力量，使他并不畏懼這些。當然不畏懼并不代表盲目，他很清楚這一點。

由于每個拍攝點幾乎都在野外，如何抵達目的地也是個問題。于是，他利用各種交通工具或徒步到達拍攝點，在2011年的東北之行中，他用15天走了186公里，這還不包括他爬過的山。他認為這是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的唯一辦法。最長的一次出行，他連續走了56天。

王嵬很快樂，他享受著走在路上的一點一滴，也喜歡追趕火車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他也很樂觀：沒有錢，他可以通過拍攝婚禮、肖像和會議等項目掙錢，支持自己的火車拍攝；沒有車，他可以徒步。如今7年過去了，他幾乎拍遍了現在中國運行著的所有型號的機車，做這一切，他只為拍攝出他心中最美的火車。

有些事，即便是一件小事，想要做到極致所需付出的努力也大為不同！可是在他看來，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然而肯花費那么大的精力去拍同一個題材，國內的年輕攝影師中，只有他一個人在這樣做。

讓視野凝為焦點，讓方寸之間盡顯光華，為了夢想，你肯花多少時間在路上？看過王嵬的故事你或許會深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