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布迪厄在其社會學中構建出場域和慣習的概念,利用結構的方法交織了人類社會歷史的存在模式,構建起一個以實踐作為支撐結構的分析空間,從而對整個社會學的根基與方法提供了一種轉型的可能。社會學的轉型與哲學社會學的建立是不可分割的,哲學社會學對于社會學本質的探索就體現在哲學要提供給社會學對人的概念的理解,從實踐社會學的基本概念出發,應當有一種新的概念來作為哲學社會學中對人考察的基礎,即“專場”概念。
關鍵詞:專場;哲學社會學;場域;慣習;實踐感
中圖分類號:C91-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24-0090-02
一、實踐作為哲學與社會學的核心概念
“它組織世界,但無需把對世界的領悟的‘積極方面’留給世界,將認識簡化為一種記錄;要放棄這一觀點,人們只需進入‘實踐活動本身’,也就是說置身于同世界的實踐關系之中,這是以實現占據和主動的方式存在于世界……絕不會像一場演出那樣展開”[1]。布迪厄對馬克思的實踐理論定性為人介入世界之中的存在方式,實際上也正是這樣,實踐在馬克思主義的哲學中屬于核心的概念,許多學者將其定義為超越傳統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對立的根本概念。這些論斷就在于實踐作為一種人的主體性的體現,是對世界的介入作為自身的任務的,實踐本身就是主客觀統一的產物。
在布迪厄看來,實踐所具備的特性是在結構關系之中形成的,或者說,一定的結構與習性制約著實踐行為與實踐結果。那么,實踐所具有的主觀性成為了客觀的主觀性,實踐主體本身被加諸了相關關系的籠罩。其橫向方面就是結構,縱向方面則是慣習,結構是一種靜態的剖面,而慣習則是一種基于歷史的實踐組織形式。這里的實踐屬于一種宏觀的實踐,即基于社會顯在與潛在的現實而構建的一種關于社會形式的分析。所以說,在布迪厄那里,這種分析只能是整體的,而非個人的,這里的實踐是作為人的社會本能而存在去影響社會的經濟條件或者是規則,而不是人的主體選擇存在。
誠然,人的實踐本性是社會得以組織的基礎,社會學家總是以此為出發點研究人的主體互動問題?;幼鳛閷嵺`的社會表現,承擔著形成社會慣習并組織社會結構的任務,正如柯林斯所說:“布迪厄主張的機械論調的文化資本圈,存在于個體的慣習性之外,并再生產了經濟權力領域,但繞過了情景互動”[2]。在柯林斯那里,結構與慣習都因為失去了個人的互動基礎,從而無法有效地與宏觀世界建立聯系。布迪厄在對社會的歷史性分析的過程中對慣習的重視很接近A·韋伯關于文化并不能用因果律分析而應當利用人的創造的自發性以及“內在的超越性”進行的分析,很大程度上將紛繁復雜的實踐活動進行本質和歷史上的統一。從結構意義上來說,這種理論是無懈可擊的,但它的確忽視了歷史性和結構性是如何賦予人的主體并怎樣通過實踐形式來表達出來這一環節,當然,這更多的是一個哲學問題,而不是社會學問題。
布迪厄已經在開始提供這樣一種思路,即將社會學的全部都置于一種流動的實踐本質上去,正像是將天文學全部放在迄今為止我們掌握的天體現象的總和一樣。社會學本身就應當是活動的,而不僅僅是社會。這樣,在基本觀念上,布迪厄比其他社會學家更接近哲學,“面對社會學和哲學在研究傳統和基本觀念方面的分裂,許多學者致力于將兩種傳統融合起來。而在當代學者中,布迪厄對此作出的貢獻也許比其他任何人都大”[3]。尤其是在對待傳統認識論與社會事實的結合上,布迪厄明顯就是在創立一種哲學的基礎為社會學服務。從這個意義上,在認識論與社會事實的結合的方法上,在利用慣習與結構對實踐的分析上,布迪厄可以稱是哲學社會學的先驅人物。
二、哲學社會學面臨的新問題
布迪厄強調,實踐的總體特征包括緊迫性,模糊性與總體性。實際上,布迪厄這里在構建的實踐是與理論鮮明對立的實踐,作為前認知性的產物,是一種“實踐感”,這種模糊的實踐正是在構成主客觀二元世界總體性的基礎,而其基本的運作空間就是場域。在布迪厄的體系中看來,慣習通過外在性的內在化在場域中生成實踐感,而場域也在不斷的生成著慣習,主客觀交織于復雜的關系運作空間,慣習與場域概念實際上是對馬克思主義實踐理論的社會學深化。其理論重點就在社會構建的生成和歷史的內在超越或者說內在否定,他進一步將馬克思主義對傳統主客觀對立的解除深化,展開實踐理論,其方法之一就是引入“性情傾向”,直面研究者本身的場域與慣習,更進一步進行反思。
這些概念主要都應用于“把握社會世界中充斥著斗爭的歷史”[4],都是著力于從宏觀的意義上研究微觀,即在破除主體—客體結構時利用資本概念去把握社會意義,或者是在構建反思理論時利用的對慣習本身的主觀性理解,而非用微觀意義去研究宏觀,即分析個人純粹主體性或者布迪厄意義上的轉化為個人內在部分的慣習,或者說個人的主觀關系在場域內的總和,從個人的視域來把握慣習延伸的主觀“場域”。按照布迪厄的說法,慣習屬于外在性的內在化,場域屬于內在性的外在化,以此來擺脫以往掩蓋住實踐的二元理論。
哲學傳統一貫重視人,哲學意義上微觀人的認識到實踐的過程在社會學上就稱之為互動或者交換,在內在性與外在性的不斷轉化就意味著社會與個人的某種意義的“交換”過程,這就構成了社會學的研究趨向。那么實際上,被拋棄已久的帕森斯的宏觀體系(包括致力于補充它的宏觀沖突論等)與著眼于為微觀互動的理論其實就是“外在性的外在化”與“內在性的內在化”的表現,所以被作為無法解釋主客二元融合的問題的理論而被逐漸淘汰或更新。在哲學意義上則不然,哲學上的任何探討都不存在直接經驗性,更可能的是某種理論的意義是在這種理論的思路之外。借助哲學的思路,我們發現理論發展已經到了可以進行進一步“否定”的前提,以上兩種被拋棄的理論擁有了不同的基礎,即主客觀融合的基礎。在布迪厄實踐理論的基礎上,可以在兩種橫向的剖面體系上架起一座橋梁,這不是企圖代替現有的社會學,而是利用哲學的思路通過否定建立起一種新視角,這并不是薩特意義上企圖探尋建立在存在之上的“本真性”,而是探討一種“社會學的社會學”即哲學社會學意義上的主客問題。
三、“專場”與哲學社會學
哲學社會學研究的內容的核心就是哲學的內容是如何轉化為社會學的,這不僅僅是一個現實的過程,更是一個歷史的過程,是社會學家有意選擇的過程。哲學究竟應當給社會學一種怎樣的指導是一個隨著哲學與社會學發展而變化的問題,正如布迪厄在學術場域中為社會學的可靠性做的努力,旨在擴大社會知識的范圍,而不是消除社會學的認識論保障。
那么,社會學中被忽視的傳統就獲得了一種新的條件,即布迪厄實踐理論已有的慣習—場域交織而形成的實踐感,而不是傳統社會學或者傳統哲學的主客二元對立。慣習作為外在性的內在化,場域作為內在性的外在化,共同構成了實踐感結構內部的控制模式,從布迪厄的實踐總體性而言,這種控制模式僅僅是基于整體的實踐感內部的,而不是個人的“實踐感”,即前面所說的實踐感思路之外的,屬于哲學意義的主觀過程,這并不是社會學的,在布迪厄那里就成為了實踐感的模糊性。那么,這種基于慣習的主觀延伸構建的主觀流動的“場域”,可以稱之為哲學社會學意義上的“專場”,即基于慣習基礎上的個人主觀性流動的范圍機制。
專場不僅僅存在于個人之中,在一定的時空關系之中,個人意識可以在某種時間領域是平行的,這種平行觀念都是主觀的存在,一種是基于個體存在的反思性,即對“實踐流”的監控;另一種則是個體行動監控之外的結果,即是互動儀式中對人的主觀形塑。專場存在于純主觀的領域,每個人或者每種統一事物都存在專場,專場的核心是個人或者統一體的“互動儀式”,這種儀式影響的不僅僅是發生者本身,更多的則是互動對象,從而,在互動雙方都存在針對某一目標的“專場”,即專場同時具有本體化與對象化的屬性,這兩者的統一基于統一的慣習與場域,并且作為實踐感的主觀基礎不斷向上作用。場域是基于客觀的空間概念,專場是基于主觀的時間概念,而慣習則是場域和專場的共同生成。明顯可以看到,專場的地位處于慣習和場域之外,屬于實踐感模糊性的哲學補充,也可以從另一種途徑來考察場域。專場的即可以解釋個人實踐流中的互動問題,也可以上升至實踐感的宏觀問題。
在解釋以實踐為中心的社會學理論時,由場域與慣習組合而成的實踐感結構在哲學思想的介入之下可以形成一種三維的社會學分析模式,以場域作為橫坐標,慣習作為縱坐標,專場作為豎坐標,這樣不僅僅可以考慮到場域和慣習在主客觀交織的實體化過程,也許還可以考慮到實體化過程中主觀化的運動,這樣就可以更好地理解社會學問題中獲得“社會學的社會學”的反思基礎,我們知道,這個基礎雖然是反思,但其內容與活動形式都是客觀的。從而在空間中構建起巨大的實踐感,這種思路就是布迪厄的貢獻,是哲學社會學應該關注的領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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