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an Pohribny,1960年出生于捷克,與大部分當代的攝影師相比,他的拍攝方式仿佛還停留在曼·雷時代。他用相機拍照,用雙手造景。他會花一整天時間在海邊挖一個大坑,往坑里注入藍色染料,等待漲潮時的海水將大坑變成一輪藍月亮,然后按下快門,將該作品取名為《地球月亮》。他說:“那個藍色的水坑看起來像月亮在大地上的倒影。”“我追求的不是視覺刺激,我想要更深的東西……你知道有一些基因,刻在所有人的腦子里。”在快速變化的世界里,Pohribny實踐著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尋找不變和永恒,尋找一種人與自然的完美關系。
《讀者欣賞》:是什么激發您開始攝影的?
Jan Pohribny:我的家庭與藝術密切相關。我的父親是一位藝術評論家,母親是插畫家和油畫家,還常常拍照。我個人認為,攝影本身就是一門驚人的、令人著迷的藝術。它既令人興奮又充滿挑戰,尤其是在我十幾歲剛剛開始攝影時。
《讀者欣賞》:您開始攝影有多久了?
Jan Pohribny:我的第一臺照相機是柯達的Baby Brownie,是一款專門供青少年使用的簡易中畫幅相機。它是我在威尼斯圣馬可大教堂撿到的,可能是別的游客把它落在了教堂的椅子上,而我剛好坐在了那兒。我把它看做上帝賜給我的禮物。那是44年前了。
《讀者欣賞》:能介紹一下您的學習背景嗎?
Jan Pohribny:我的第一位攝影老師是我的媽媽,那主要是早期的影響。我真正開始學習攝影是在1976年,那年我到布拉格的一個平面藝術學校學習應用攝影,直到1980年。另外,我還申請了芬蘭赫爾辛基應用藝術大學為期6個月的進修課程。1981年,我進入布拉格美術大學電影電視學院藝術攝影系學習。這算是正式開始了我的攝影生涯。1986年,我大學畢業,正式成為一名職業攝影師,直到現在。
《讀者欣賞》:您是否受到其他攝影家的影響?
Jan Pohribny:有4位捷克攝影家在我的攝影生涯中給了我很大幫助,他們都是這個行業的精英。同時,我也受到了其他藝術媒介的很大影響,比如地景藝術和裝置藝術,但最重要的還是激情。我不能想象,沒有熱情、沒有對某個領域的深刻理解和探索渴望,怎么可能在這個領域取得進步。激情是頭等重要的。我想,充滿激情是造物主給每一個人的發現他自己特殊能力的禮物。我以前有,現在還有,而且我抓住了它。
《讀者欣賞》:您不使用數碼技術,怎么讓照片顯示出這種離奇的超現實主義效果?
Jan Pohribny:坐在電腦前制作照片當然比用傳統攝影技術處理照片輕松得多,但在很多時候,很多白天或者黑夜,在寒冷的大雪天、傾盆大雨中或者漆黑的叢林里……我都感受過最終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所帶來的巨大的興奮和滿足。我喜歡這種在狹小的暗房里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體驗和感動,遠勝于用計算機技術將它們制造出來。傳統攝影有很多非常棒的技術,使照片達到和數碼技術相似的效果,有些做得比數碼技術更好。
《讀者欣賞》:您特殊的用色方法讓您的照片呈現出一種非常強烈的敏感特質,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Jan Pohribny:每一種色彩都有其特殊的意義,這些意義都與哲學和美學相關。也許人們會因為信仰或者心理需要,用不同的顏色、不同的方式描繪不同的形狀。這個世界被不同的顏色填充著。我喜歡用不同的方式展示我們的環境,這更接近我個人的想象,而不是真實的世界。
《讀者欣賞》:您為何如此熱衷于展現自然?
Jan Pohribny:我來自中歐,那里的自然環境和人類生活被都市化深深影響,人們自己卻在開放的自然中迷失了。我想通過自己的圖片把這些迷失的部分找回來。
《讀者欣賞》:您依據什么選擇這些景觀?您怎么表現它們?
Jan Pohribny: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針對某一個特殊的史前歷史—我們常說的巨石時代。那些歷經千萬年風霜依然矗立在原地的巨石和它們原始而莊嚴的美令我非常著迷。這種美與生俱來,我能感受到,而且,我感覺我們正在失去與這些曾經普遍存在的自然之美的聯系。我用自己的方式解讀自然和遠古的文化,希望自己的照片能成為我們曾經有過的和這些元素的和諧關系的紐帶。我知道,我所展現的只是這無限的自然之美的很小部分。
《讀者欣賞》:您的作品是怎么完成的?是先有構思,還是拍攝時自然產生的?
Jan Pohribny:兩種都有。有時候,我正在擺弄設備或者涂鴉時,突然就有靈感了,照片便自然產生了。不過更多的時候是我先有了想法,然后設計草圖,再尋找合適的拍攝地點。第二種方法的效果非常驚人,不過非常復雜,常常需要多方面努力。比如,拍攝一張光畫照片,我要先用三腳架固定好相機,在日出或者日落時完成第一次曝光,這個時間非常短,只捕捉勾勒物體輪廓的稀疏光線;第二次曝光則要在漆黑的條件下完成,不能有一絲光線干擾光畫的顯影。在這個過程中,被拍攝對象和照相機都不能受到一絲干擾,否則,我數小時的等待就全泡湯了。盡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這種枯燥的創作方式,而且,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對我來說常有“治愈”的感覺。
《讀者欣賞》:那數碼技術在您的創作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Jan Pohribny:我也使用數碼技術,不過只在特殊情況下使用,用得非常有限,比如在創作某些商業攝影作品時,客戶會有一些特別要求。我在個人創作中從不使用數碼技術。
《讀者欣賞》:您最近在忙什么?
Jan Pohribny:20多年前,我開始了“巨石時代”拍攝項目,并寫了一本關于歐洲巨石文化和歷史上的圣地的書。這本書出版后,我又開始了一個新的拍攝項目“被照亮的城市”。這是一個關于城市被隱藏的神秘力量和生活在其中的人的項目。還有一個項目“天使”也在進行中。在這個項目中,人類被看做風景的一部分,以尋找更多的人和自然的聯系。
海灣之眼
照片拍攝于挪威的羅浮敦島,Jan Pohribny每年都去那里教攝影。他在海岸邊發現了這塊中部被挖空的石頭,上面有人工的痕跡和一些石刻。他用手電筒照射石頭被挖空的部分,然后拍下了這張照片。畫面中,這塊石頭像眼睛一樣盯著我們。
畫
兩塊疊壘在一起的石頭仿佛隨時都會倒塌,而光線在上面的那塊石頭上畫出螺紋,寓示著人們在迷失中越來越封閉的內心。
大門
這是Jan Pohribny拍攝的第一幅石頭主題的照片。那時,他剛從大學畢業,在捷克的一個湖邊,他模仿巨石陣,在水中搭了這個“神圣之門”。這些石頭其實很小,還不到1米高。火焰來自一層漂浮在水面上的燃料,它們只燃燒了很短的一瞬間,然后一切又恢復原狀。
Talati de Dalt
Talati de Dalt是西班牙米諾卡島上的著名景點,島上有很多古老文明的遺跡。攝影師用光照亮了石頭上的符號,使它們看起來仿佛是來自遠古人類的箴言。
純真
畫面中,蔚藍的底色上一個小洞被明亮的火花照亮。Pohribny在一座山上的小屋旁拍下了這張照片。畫面中的藍色是一塊結冰的湖面,冰上出現了這樣一個窟窿,攝影師在冰上點了一支煙花,然后拍下了這幅畫面。
心火
拍攝于法國的一座小島上。攝影師用木棍等材料制作了這個臺子,在上方點上了煙花,用長時間曝光的方法記錄下了煙花像光束一樣照在臺子上的畫面。拍攝時忽然起風了,煙花落下的方向斜了一點,Jan Pohribny覺得這樣也很不錯:“我對此保持尊敬。”
沒有你
火花圍成了一個圓環,遠處的落日懸掛在海平面上。這張照片在“9·11”事件之后的幾天拍攝完畢,是對那場災難的哀悼。他在沙子上插了一圈煙花,拍攝了這張照片。
正能量
畫面正中的巨石像是遠古的圖騰,讓我們回憶起古老的過去。它又像一個巨人的身體,頭頂和腳下的光畫,代表著精神能量與塵世能量。完成這幅作品,攝影師只用了一個手電筒:把手電筒照向相機鏡頭的方向,因為可以看到光源,就會得到明亮的、細一點的線條;把手電筒掉轉方向對著石頭,會得到柔和但粗一些的線條,就像用粗細不同的畫筆畫畫。
手拿長矛的神
照片拍攝于瑞士,這是一幅巖畫,攝影師用光勾勒出了畫面上男人身體的輪廓。為了增強照片的儀式感,他把周圍樹林里的幾棵樹涂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