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黃花分外香

焦銳

濟南軍區裝備部原部長馮育軍少將新近推出的長篇小說《引爆》，以最基本、最樸素、最干凈的小說立場，采用白描紀實手法，全景立體式描繪和再現了某處廢站全體官兵探索實踐并圓滿完成總部賦予的“426”工程任務的艱辛歷程和傳奇故事，立意高遠，構思巧妙，人物鮮活，情節溫婉，筆墨酣暢，時代氣息濃厚，極富感染力、沖擊力和震撼力，堪為當下新軍事文學領域的扛鼎力作。掩卷咀嚼，特別是《引爆》中的“槐花谷”所賦予的審美意蘊，最讓人深思、遐想和回味。

“槐花谷”是座大熔爐

騰升的是精神的能量

經歷過西南邊境地區防御作戰血與火洗禮的馮育軍，之所以把書寫的目光聚焦于一個稱作“槐花谷”的小小處廢站，是因為“人間一股英雄氣”始終在他心中縱橫馳騁。按作者自己的話說：“防御作戰時的炮火硝煙以及報廢地雷引爆現場的隆隆轟鳴，仿佛就在昨天，依然歷歷在目。”內心世界根深蒂固的國家意識、使命意識、責任意識和憂患意識，催促他激揚文字，真誠謳歌偉大的愛國主義精神和改革創新精神。8年前，全軍級地雷報廢器材現場觀摩會能在一個小小的處廢站召開，無疑是濟南軍區裝備戰線上一個奇跡。因而，“槐花谷”必有一種激情似火、昂揚向上的戰斗精神洶涌澎湃。于是，幽幽“槐花谷”，在他筆下鏗然凝成一座涌動著、騰升著、洋溢著、放射著革命軍人精氣神的大熔爐。所以，每周一和重大節日，處廢站雷打不動的“升旗儀式”成為貫穿小說始終的“紅色紐帶”，成為革命熔爐中生生不息的愛國主義精神之火。比如，小說開篇就是作為老中青三代人的站長雷國才、高工單士學、士官賈能接受“426”工程任務之余，奔赴天安門廣場看升旗儀式的獨特安排；然后是火車上雷國才講西南邊境防御作戰時部隊開展“祖國在我心中”活動，唱國歌熱血噴涌，喝壯行酒“刀山敢上，火海敢闖”，高喊“為祖國戰斗”的情景構設；在小說第三章，不但把雨中的升旗儀式搞成了部署“426”工程任務的動員誓師大會，而且把“為祖國，戰斗”作為行動口號和精神支柱，激發了全站官兵敢為人先的創新精神；在第十章，“熱烈祝賀‘426工程開工”時的升旗儀式，成了“不請上級來人”、不搞形式主義的“開工典禮”，正像文中所言“官兵們，我們在山谷里，只要旗一升、歌一唱就看到全中國了”，“我們站在國旗下，心里就想到‘為祖國，戰斗！”，“我們的口號一如既往：‘為祖國，戰斗！”在小說第二十二章，在“426”工程安裝之際，又一次描寫升國旗儀式，業務部賀云天部長請總部劉樹華局長作指示。劉局長說：“尤其是‘為祖國，戰斗的口號，充滿了對祖國的無限熱愛和深情，有一股斗志昂揚、勇往直前的豪情。戰斗就是軍人的代名詞！這是當代軍人的思想境界、人生價值、崇高信仰。我們面前的祖國，是要用生命保衛的祖國，她需要安全、穩定和發展；我們背后的祖國，是我們軍人的后盾，她給我們以關懷、支持和力量。讓這種戰斗精神永遠不息！”這段話，可以說是對“槐花谷”精神內蘊的最精彩詮釋。升旗儀式的反復設置、渲染和再現，就像一次次熔煉、淬火和砥礪，把戰斗精神潛移默化地融入到官兵的血脈和靈魂。再比如，社會上像遲梅一樣的許多年輕人都認為：“眼前的問題一大堆都應付不了，誰顧得上為國家著想？為后代著想？再說，國家是誰的？”與之截然不同的是，工程兵學院實習生倪康卻以詩明志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在山那邊∕有個槐花谷∕那里住著一群軍人∕他們做著無人知曉的工作∕危險，高度的危險∕每當他們去執行任務∕都在國旗下宣誓，為祖國，戰斗！∕在山那邊∕有個槐花谷∕那里住著一群軍人∕他們為著國家和人民的安危∕奉獻，無畏地奉獻！∕每當他們去執行任務∕聽到國歌奏響時，為祖國，戰斗！”這首詩在“十一”晚會還被譜成“站歌”傳唱。這歌一唱，戰斗精神就融到全站官兵的骨子里了。鋼城的姜副市長非常了解“槐花谷”，正如他所言：“和平時期絕大多數人都在平靜地工作，你們卻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戰斗。”綜上所述，作者匠心獨具的構思和安排，意在把“為祖國，戰斗”當成整部小說的“主旋律”、“中樞神經”和靈魂。一塊塊好鋼，貴在千磨萬擊、千錘百煉。如果把營區大門喻作熔爐的出口，那么“身經百戰”的一塊塊好鋼正是從這里隆隆“出爐”的。可見，“為祖國，戰斗”的理想信念之火，一旦注入官兵的血脈和靈魂，就會化為活力四射、創新無限的動力源泉，無堅不摧、戰無不勝的精神能量，轉危為安、化險為夷的制勝法寶。

“槐花谷”是泓情感灣

傳播的是心靈的芬芳

“都說國很大，其實一個家。一心裝滿國，一手撐起家。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國與家連在一起，創造地球的奇跡。”家國息息相關，家牽動著國，國改變著家；家影響著國，國塑造著家。馮育軍正是將這種無比宏大同時又無比細膩的家國情懷，不折不扣地穿插、交織、融會于部隊建設與家庭瑣事的矛盾沖突中，顯現為處廢站領導平息糾紛、彌合裂痕、消除隱患、創造和諧的大視野、大胸懷、大情感、大境界，使“槐花谷”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上善若水、虛懷若谷”的母體象征，從而孕育、誕生了血火考驗的戰友深情、軍民一家的魚水親情、愛惜人才的創業赤情。這種“大家”與“小家”的“相親相愛”、“相輔相承”，是美好情感的和諧共鳴，是心靈與心靈的擊節而歌。情深意重、拴心留人的“槐花谷”恰如情感波漾的愛的港灣，傳播著靈魂的芬芳和人間正能量，升華著軍人“舍小家顧大家”的高尚情懷和思想境界。在情節設置上，越是在銷毀引爆的危急關頭，越是家庭瑣事紛至沓來；越是“為祖國，戰斗”的關鍵時候，越是情感糾葛突然降臨；越是“主體工程”步步推進，越是“細枝末節”節外生枝。愈是這樣，愈能烘托和反襯站領導人性化管理的高超藝術；愈是這樣，愈能激發和催生官兵無私奉獻的正能量；愈是這樣，愈能把工程任務的單線索敘述打造得波瀾起伏。比如，“進城除患”之時，實習生倪康的女朋友遲梅第一次突然造訪，“小分隊出征”銷毀引爆時，她又來第二次“突襲行動”，“沒想到誤入山區，差點出事，幸遇好人相救”，接著遲梅又來了個“不辭而別”。雷站長3次都是特意批假，讓倪康好好陪陪遲梅，使他們消除誤會，拉近距離，增進友情，儼然慈母心腸。比如，雷站長帶領人員“千里請教”之時，他妻子趙燕茹因兒子擇校問題“罵他出遠門連個屁也不放”，家庭矛盾升級；在人工銷毀作業“最后一爆”的節骨眼上，韓明亮副站長“后院起火”，妻子因婆媳關系不和鬧離婚，都是馬政委親自出馬，“馬到成功”，“化干戈為玉帛”。再比如，“防坦克地雷自動化拆分系統”進入實雷測試階段最后“攻克難關”之時，韓副站長家屬生孩子出現難產癥狀。雙“難”齊發，事業與家庭，情感的天平孰輕孰重？二者沖突到了“白熱化程度”，結果是“暫時停止測試”！“生孩子的事牽動著站領導的心，成了站里的頭等大事”，馬政委緊急奔赴醫院，協調雷站長坐在值班室里焦灼地等待著從醫院打來的“熱線電話”。直到傳來 “喜添新丁”的好消息，大家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接著大家又集思廣益、暢所欲言，為孩子起了個美麗名字：“韓肖春花”。“槐花谷”不是“世外桃源”，軍人的情感亦通向“萬家燈火”。不過，革命軍人高貴情感的釋放，源于理想信念的陶冶、鑄造和升華。“公與私、生與死、個人與集體、小家與大家”等各種利益沖突、碰撞、糾結之時，作者的筆觸上下求索，左右開弓，進退有節，收放自如，將“家和萬事興”、“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群眾是真正的英雄”的理念，具化細化為“無巧不成書”的情節和細節，里里外外把“家國情懷”呈現得搖曳多姿、錯落有致，感天動地、可歌可泣。“槐花谷”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說到底，那是高貴靈魂的芬芳感人肺腑。

“槐花谷”是扇勝利門，

迎接的是壯士的凱旋

正如作品里所言：“人有大志在，何處不翻飛。”在這支英勇善戰、只爭朝夕的科技創新團隊中，無論是智勇雙全的站長雷國才、技術精湛的高工單士學，還是勤勤懇懇的老士官賈能、理想堅定的實習生倪康、機智靈活的“小青島”，都可謂展翅高飛、搏擊云天的雄鷹，在實施庫存的報廢地雷、爆破器材的銷毀以及深入部隊消除隱患、幫助地方處理易燃易爆物品的過程中，在實現地雷由“人工引爆”向“自動化拆分”轉變的變革大潮中，一路出生入死，一路披荊斬棘，一路闖關奪隘，打了一場又一場漂亮的“引爆”勝仗。無論是他們領受任務、出征歸來，還是“千里請教”歸來，“二次軍工廠”歸來，“風雪返程”歸來，都是帶著戰斗得來的豐碩收獲和成果，帶著戰則必勝的信心和決心，帶著意氣風發的自豪和驕傲，帶著全站官兵的囑托和希望，折桂奪冠，滿載而歸，從這個意義講，“槐花谷”就不是只有花香沒有鳥語的“寂靜之谷”、“死亡之谷”。隨著“自動化拆分系統”的推廣應用，它會變得更加郁郁蔥蔥、鳥語花香、氣正風清。現如今，它已經成為像女軍醫穆丹一樣的革命軍人心向往之的“純潔之谷”、“友愛之谷”、“勝利之谷”。 在軍區先進單位表彰大會上，雷國才的發言：“人們都說我們是‘鬼門關的常客，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挺幸運。其實我們自己最清楚，過硬的技術才是順利‘闖關的通行證；人們都說我們坐在‘火山口上，常常是險象環生，有膽量。其實我們自己最清楚，科學嚴謹的工作態度才是制勝的法寶；人們都說我們是和‘死神掰手腕，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過日子，不怕死。其實我們自己最清楚，肩上的責任才是我們直面犧牲的動力；人們都說我們是‘特殊戰場，走進銷毀場就像上戰場，很光榮。其實我們自己最自豪，我們的口號是‘為祖國，戰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這是勝利者的宣言書，更是稱為“勝利門”的點睛之筆！最后，小說的大結局也正是這樣建構的——“勝者歸來”：倪康忘不了那群整天與地雷打交道的人，“深深地愛上了那份事關國家和人民安危的職業”，“他挺著筆直的身軀，邁著堅定的步伐，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他不認為失戀是自己的失敗，自己恰恰是追求理想信念的勝利者”，“他仿佛已經看到，全站官兵像那次歡迎穆丹一樣在營院大門口熱烈地歡迎自己”。倪康投身實踐、艱苦磨礪的成長過程告訴我們：正因為“槐花谷”是一座大熔爐，把心靈和技能冶煉得爐火純青；是一泓愛的港灣，把情感和靈魂洗禮得晶瑩剔透，所以，它才必然是一扇“為祖國，戰斗”的凱旋門，把生命置之度外，義無反顧地交給祖國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