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賓根木匠
趁著元宵未到、年味未消,我們抓緊時間來吐槽春晚。
2013年央視春晚無疑收獲了尷尬的收視數據,雖然憑借著194家電視頻道的并機播出,總收視率維持在31%左右,與去年基本持平,但央視一套的春晚收視率卻創下了史上最低紀錄,僅為11.3%,比去年下跌了6個百分點。
中國人看春晚,繼承的還是祖先過年看大戲的傳統,春節本來就是源自農耕文化的時令節日,雖然有了電視這種新興的電子媒介作為傳播手段,但春節的農業文明氣息,穿越千年而不散。春運的繁忙,正是為了一家老小能準時坐在電視機前收看春晚——這種安土重遷的民族性格,也正是悠遠的農耕文化所孕育的必然結果,所謂春節,在某種意義上完全可以被理解為一場“農家樂”。現時的春晚乃是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一同發展的,也正應和著中國城鎮化的浪潮,甫一誕生就飽蘸著市民趣味,不過“農家樂”的性質也不是朝夕可改的,譬如春晚最重要的品牌明星趙本山,長期以來就以塑造農民形象獨步春晚。
要說2013年春晚的最大變化,“去趙本山化”當然是最重要的,習慣了把趙本山小品作為春晚壓軸節目的億萬觀眾,一時半會還不能從給郭德綱的“噫”聲中找回昔日趙家班的爆笑感覺。值得一提的是,早年間陳佩斯、朱時茂為代表的小品,倒是多以反映市民生活為主,時至今日,拿農民開涮的趙家班小品幾乎一統春晚舞臺,個中意趣,耐人尋味。
以小品為鏡,管窺2013春晚,我們不難發現諷刺的矛頭大都指向一些敗壞的個人道德品質,以及純粹賣弄洋相的性別紊亂癥式搞笑:《大城小事》里扭捏的男性服裝設計師、《你攤上事了》里男性化的女強人和娘娘腔的中年男子,以及李玉剛男扮女裝演唱的《嫦娥》,和劉謙對著李云迪那句撲朔迷離的“找力宏”,甚至讓網友們對本屆春晚有了“撐同志、反歧視”的戲謔之語。
坦率地說,本屆春晚小品還是大量地運用刻薄言語、愚蠢角色來胳肢觀眾,諷刺的力度并不深入。必須承認,春晚有推辭不掉的官方意識形態宣教功能,歌頌式的調性也就此貫穿了晚會始終,某些稍有“夾槍帶棒”的諷刺節目(如郭德綱的相聲《敗家子》),最終也湮沒在一片喧鬧中,而那些歌頌式的晚會歌曲,也因為缺乏觀眾共鳴,很難在春晚留下印記。
源自農耕文明的春節文化,與電視傳媒媾和出了“農家樂”式的春晚節目,但中國發展進程的不平衡已然導致了地區、代際、人群的巨大差異,在大一統的春晚格局下,這只能是個無解的“眾口難調”命題。對于大中城市的年輕人來說,網絡已經是他們最主要的資訊獲取平臺,看春晚也不耽誤刷微博,中學生們甚至自制了一臺“網絡春晚”自娛自樂,但他們的父輩、祖輩以及某些農村地區,主要還是前網絡時代的生活習慣。
對某些球迷、影迷來說,他們寧可在大年夜選擇一場自己喜愛的球賽或者一部心愛的電影來過節,所以,在一個受眾細分的年代里,要打造一臺老少咸宜、億萬觀眾全部拍手稱快、同時兼具意識形態宣教功能和娛樂功能的電視晚會,根本不可能。
環顧世界,我們很難找到“全美圣誕節晚會”、“全日本元旦節晚會”之類的東西,反倒是美式橄欖球“超級碗”決賽、NHK紅白歌會這樣的節目,承擔了“洋春晚”的功能。但不管怎么說,這些電視文體節目都是符合其所在國電視觀眾普遍收視習慣的,算是在殘酷的收視率競爭中得以保留下來的長紅品牌,這與長期以來靠行政手段規制的春晚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日子窮,過年才吃頓餃子,現在頓頓吃也不稀罕;其實春晚也一樣,電視工作者挖空心思也找不出過年才能看到的全新節目樣式,特別是隨著電視綜藝節目的日新月異,春晚在諸多方面都難免表現出“老氣橫秋”的疲態。
要想春晚好看,其實很簡單,允許各家衛視都在大年夜辦春晚,公平競爭,優勝劣汰,億萬觀眾各取所需,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