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如此素凈（組詩）

劉亞武

白蝴蝶

在溫暖無雨的四月，我從未看到

這么多的蝴蝶

像流動的白花，在草叢的高處

顫動

那么纖弱，微小

好像剛從泥土里長出來

在午后的陽光中

一下蜇痛我的眼睛

只有無盡的白色

在蔓延

我一直懷疑這些蝴蝶和一些物種

發生了什么意外

又見香樟

我一直以為，香樟樹的內心

和外表一樣常綠

季節的褶皺從來沒有

雕刻過它們

在一首詩中，我曾經

贊美過

那精致而柔弱的小花，流光四濺

燃燒整個四月

這確實有些冒失，一場大風

泄漏了某些隱秘

那細密的小花，像砂子雨

落在臉頰和頸項上

短暫的痛還是讓我

有些惱怒

雖然這只是一次失手

或者被迫

我看到柳絮在飛

春天，我曾經在柳樹下

無數次走過

熟悉那曼妙曲線里的

傷感和歡笑

在清明的微雨里，我甚至

親手折下一枝

素白的棉子鑲嵌其間

柳樹正在開花

接下來一個片段，我可能

一生都不會忘記

那時清風拂面，夕陽輕柔

無數柳絮像小飛蟲

在木步臺的亮光中緩緩移動

頭腦中閃過

年少一些開花的場面

騷動了幾個晚上

城中村的橡皮花

這些草木漂洋過海，在城市中心的

洼地扎下根

我看到粗礪綠叢上不斷有

白光閃耀

照亮春天的空巢。我凝視過

那些白花，紙風車一樣

簡潔、厚重

不會輕易在一場大風中

折斷翅膀。就像比鄰而居的

農民工

推著水泥車，一邊哼著

鄉音發黏的小曲

責任編輯 何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