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定居在鄉間的鐵（組詩）

蔡興樂

那些定居在鄉間的鐵

許多時候 想家

其實與那些定居在鄉間的鐵

不無關系

鐵與木的完美結合

情同手足

成為犁鏵 鋤頭 鐮刀 斧頭

成為母親的另外一雙手

那些農忙的日子

莊戶人家的鐵 甚至

連感冒生銹的工夫都沒有

它們精力充沛 神采奕奕

它們與母親配合默契

這些鐵總是不善表達

在我的家鄉卻最受敬重

鐵所到之處

大地風調雨順 五谷豐登

年成金黃燦燦 一片祥和

每當有西北風悄悄吹過

再細小的草也是一株草

再細小的草也會開花

這樣一株細小的草

小到可有可無

小到過路的人視而不見

這是一朵小小的花

托舉著的是小草的愛情

它知道 即便紅出火焰來

可小小花蕊里的那么一點

微不足道的甜

怎么也不能博得蜜蜂青睞

其實 此生做不了人物

不妨就與一株小草為伍

在家鄉江淮分水嶺

每當有西北風悄悄吹過

草叢中 我看見父親的脊背

已彎曲成為一把犁弓

每一朵再小的花都有愛情

在我的故鄉

從一株水稻那里獲得營養

從一株棉花那里獲得溫暖

把每一個平凡的日子

過得苦盡甘來 有滋有味

屋檐下的犁鏵 鋤頭 扁擔

這些粗胳膊粗腿的農具

他們都是我身體壯實的弟兄

廂房里的鐮刀 小鏟 麻繩

她們看上去個個眉清目秀

也都是我形同手足的姐妹

牽牛花攀上籬笆墻

絲瓜藤纏著高粱秸

莊戶人家的日子

總是相互幫襯 不分彼此

在我的故鄉

每一朵再小的花都有愛情

每一顆再大的果實

當然也不是江山的全部

我總是那樣的感動和知足

在我的故鄉江淮分水嶺

一些小小的幸福觸手可及

比如一說到棉花

我總是那樣的感動和知足

還是喜歡看一朵一朵棉花

開著的模樣

還是喜歡看秋日里的妹妹

棉花一樣可人

每每成為一首詩中

那些個最最清亮的句子

在我的故鄉江淮分水嶺

開滿棉花的日子

就是這樣日子皮實而本真

棉花的花 注定成為天底下

最樸素最好看的一朵

棉花的棉 注定成為天底下

最溫暖最慈祥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