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菊
民族文化與民族教育的關系上,民族文化以其核心要素——價值觀的形成來規范人們對教育功能的認識,教育問題的出現同樣與民族文化背景有著密切的聯系。因此,探討女童教育問題的成因,就不能回避民族文化的影響。
一、男尊女卑的歷史文化根源
西周時期,賤視女性的思想在儒家重要經典《易經》中已初見端倪,它率先提出“乾道為男,坤道為女”,先乾后坤,這就改變了殷商時代《歸藏》中“先坤后乾”的主張,這種乾坤定位就明顯貶低了女性的地位。春秋末期的孔子是向世人宣稱“有教無類”的教育家,但他明確說:“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在他的三千弟子中未見有女弟子的身影,當然孔子宣講的高深學問女子是無權聆聽的。漢代董仲舒更明確地提出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強調妻子對丈夫的絕對服從。唐代宋若華《女論語》共分立身、學禮、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訓男女、營家、待客、和柔、守節等十二章,其中有關婦德的占七章,可見十分重視婦德教育。明代徐皇后的《內訓》共二十篇,包括德性、修身、慎言、謹行、勤勵、節儉、警戒、積善、遷善、崇圣訓、景賢范、事父母、事君、事舅姑奉祭祀、母儀、睦親、慈幼、逮下、待外戚等,除道德教育外,主要培養服務性品質。清代藍鼎元編撰《女學》時說:“采輯經史諸子百家及《列女傳》《女誡》諸書,依《周禮》婦學之法,開章總括其要,后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分為四篇,又于四篇中分章別類,使讀者一見了然,隨事務式。由此可見,女子教育的內容以道德教育、行為規范教育、女工教育為主要內容,從對女性的教育內容就可看出男尊女卑的教育觀念,這種對女性教育的內容一直影響著對女性的教育觀,影響到今天對女童的教育觀念。
二、民俗對女童教育的影響
(一)傳統禁忌對女童教育的影響。“禁忌”一詞在人類學、民俗學中得到廣泛的使用,“禁忌”的原始意義是“奉為神圣的”以及“不可接觸的意思”。“禁忌”在中國古代漢語中稱為“忌”,有生忌、死忌、忌辰、忌諱等,這些“忌”都包含“禁忌的意思”。人類學研究表明,各民族都有自己的禁忌,而傳統中國是典型的父權主義社會,男尊女卑,女性處于依附的地位,因而對待女性有著許多特殊的禁忌,束縛著女性的思想和言行,反映在代際之間,就是重男輕女思想。這種思想在民間成為一種風俗,甚而上升為信仰,在傳統的中國長期流行并占據主導地位。在民俗中,民俗所反映的有關中國婦女的價值觀念、心理氣質以及人格精神才是女性傳統意識的深層內容。它經過歷史的積淀所形成的女性行為模式的傳統特征,對歷代婦女活動都有深刻的影響和約束力量,她們無法擺脫傳統而另辟新地。
(二)歌謠對女童教育的影響。在某些地方縣志中,許多帶有性別角色定位的兒歌,如:“雞冠花,綠豆芽,打發幺姑接嫂嫂。嫂嫂門前一對鵝,逮回家里敬公婆。公婆不吃油炒飯,燒起鍋兒去打蛋。公一碗,婆一碗,兩個幺姑大半碗,幺兒媳婦舔鍋鏟”。在這首短短的兒歌中,我們可以發現,女性生活的軌跡與男性是不同的。在未出嫁之前,多少還受到父母的慈愛,還能吃上大半碗糖水雞蛋,而出嫁之后,則近似奴仆,家庭中的地位、角色發生了變化,非得“多年媳婦熬成婆”,那還要看她的造化,非得生個兒子,否則,連婆婆都沒法做,就更慘了,一輩子受人白眼。男性則不同,一旦成家,總是與立業相聯系,業不一定是豐功偉業,但至少有一份家業,是屬于自己的財產與權力。
(三)兒童的日常游戲對女童教育的影響。在日常生活中,在兒童的角色游戲中,模仿和扮演成人世界的職業和分工,是有明顯的性別傾向的:女孩專飾母親、姐妹、護士、模特兒;男孩卻扮演父親、兄長、無畏的英雄、警察、戰士、工程師、總經理以及壞蛋。在游戲中,女孩的動作與聲調、語氣會將生活中的母親、教師等表現得活靈活現,男孩亦是一改任性和撒嬌的獨生子女特點,變得有主見、有勇氣,一副能主外安內的“大丈夫”,兒童游戲的性別傾向中,我們可以發現,男孩、女孩的性格特點的差異性也是后天的游戲、交往中培養和訓練出來的,同時也是受成人世界性別框架限制的。女孩游戲中,家庭、空間的狹小和交往的缺乏,既是現實生活中母親生活空間的反映,也是女孩游戲天地狹窄造成的。她們在游戲中沒有充分和廣泛的機會學習“社會化”,學習與各種人打交道,也自然不知道,談判可以代替眼淚,協商可以代替抱怨,忍耐可以代替任性。
無論是追溯到女童教育的歷史文化根源,還是探究到它的民俗文化,這些文化深深滲入教育的各個領域,逐漸形成強勢的教育習俗,教育觀念,以一種強大的勢力影響著教育的現代化進程,尤其女童教育的現代化發展。如果不反思我們的民族文化,尤其隱藏在民間的民俗文化,不對這些文化進行梳理、優化,演進,女童教育即是有了數字上的增長,卻難以有質的推進,最終將影響整個教育的發展。
(作者單位:北京市東城區大方家回民幼兒園)
(責任編校:蓉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