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人背后的“金筆桿”

孫建峰

美國總統奧巴馬是一位表現力很強的總統，他在演講或者即興電視辯論時往往爆發出驚人魅力。

今年1月21日在國會山前，奧巴馬發表了連任就職演講，18分鐘的演講12次被掌聲打斷。這篇措辭清晰務實、言語鏗鏘有力、極具感染力的演講，再次拉開了奧巴馬時代的序幕。然而，這篇據說是奧巴馬“心聲”的發言稿不是出自他本人手筆，而是由他的首席撰稿人喬尼·法弗羅捉刀代筆的。

事實上，不僅這次，從2005年奧巴馬當選參議員，法弗羅成為他的演講總撰稿人開始，無數篇演講稿均出自法弗羅的手筆。不光是奧巴馬，歷任美國總統都擁有自己專屬的文字創作班底，甚至對各國政要來說，寫作團隊是執政工作的標準配備之一。這個崗位十分重要，美國政壇流行過一種說法：誰給總統撰寫演講稿，誰就是實際管理國家的人。功不可沒的總統“筆桿子”這種說法當然有些夸張，但在美國的選舉文化中，除了背景、人脈、資金，演講無疑是關鍵的一環。

其實白宮設置專人為總統撰寫演講稿始于上世紀20年代。首位白宮寫手是賈德森·韋利弗，他為1921年至1923年在位的沃倫·哈丁總統寫稿，當時的頭銜是“文學書記官”。美國的白宮寫手們把他尊為祖師爺，并將他們的聯誼組織命名為“賈德森·韋利弗學會”，并且每年都要舉行聚會。

此后歷任總統都有御用“筆桿子”，他們以白宮工作人員的身份為總統服務，不但要撰寫演講稿，還要起草各種信件、公告、行政命令、致辭和各種聲明、文書。

《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雜志副主編羅伯特·施萊辛格曾寫過一本書《白宮幽靈》，把這些“筆桿子”形容為躲在幕后任勞任怨且鮮為人知的“幽靈”。但真實的情況是，很多人都知道那些神采飛揚的著名演說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取決于總統候選人本人的才能，因此很多知名撰稿人的名氣并不亞于臺上的演講者。

比如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筆桿子”是劇作家羅伯特·舍伍德；肯尼迪總統的“筆桿子”特德·索倫森（“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么，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么”的撰寫者）和阿瑟·施萊辛格，前者是法律顧問，精通法律條文，后者是歷史學家，諳熟掌故且深思熟慮；約翰遜總統的“筆桿子”杰克·瓦倫蒂，后來當了美國電影協會主席；尼克松總統的“筆桿子”威廉·沙菲爾和帕特·布坎南，前者是《紐約時報》著名專欄作家，后者后來從政，曾兩次參與共和黨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競選；里根總統的“筆桿子”是著名女作家佩吉·努南；小布什總統有多位大名鼎鼎的“筆桿子”，包括善于演繹“美國夢”的邁克爾·杰森，當過《華爾街日報》社論主筆的威廉·麥克古恩等。

不單單是美國，其他國家的領導人也有風格鮮明的金牌撰稿人。英國首相卡梅倫的專職撰稿人是克萊爾·格弗斯，她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平民詩人。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筆桿子”賈汗·波雷耶娃，曾是國際文傳電訊社社長顧問。

各國“筆桿子”大有不同

同樣作為一個國家領導人的“喉舌”，縱觀這些頂尖演講撰稿人的任職經歷卻不甚相同。

美國總統在甄選撰稿人時，更多的是看重文采。奧巴馬贏得愛荷華州黨內提名后發表的演說是法弗羅的“成名之作”。那篇演說的開場白——“有人說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更成為奧巴馬當選美國第一位黑人總統的最佳詮釋。一夜之間，法弗羅打消了人們因為他年輕而產生的疑慮。奧巴馬的首席競選顧問大衛·艾克謝羅德曾這樣評價法弗羅：“總統十分信任他的文采，愿意讓他影響自己的話語權——讓一位名下有兩本暢銷書的美國總統做到這一點極為不易。”

俄羅斯總統更為側重經驗，賈汗·波雷耶娃先后為葉利欽和普京服務，時間長達10年，被認為是她從零開始組建的總統辦公廳，現在那里已經成為俄羅斯最有影響力的機構。波雷耶娃給寫手們制定了嚴格的級別規定。據說自她接手后，俄羅斯國情咨文的篇幅比此前縮短了差不多2/3。

現任英國首相卡梅倫的首席撰稿人克萊爾·格弗斯則被認為是“調和劑”。由于她出身平民，特別喜歡貼近大眾、展現立場、避免四平八穩套話的演講風格，她的存在有效地調和了出身高貴、“不接地氣”的卡梅倫，使他更具親和力。

雖然有了專職的“文字師傅”，但領導人對撰稿人的依賴度并不相同。尼克松總統是位一流的演說家，經常不需要演講稿就滔滔不絕，他的首席撰稿人威廉·沙菲爾相對比較輕松。肯尼迪總統的口才也屬上乘，因為工作太忙而無暇親自寫稿，但擅長改稿。他的首席撰稿人特德·索倫森為他工作了11年，號稱“20世紀白宮捉刀第一人”。索倫森寫完肯尼迪就職演說初稿后，曾送給10個人審閱并提供意見，直到肯尼迪滿意。肯尼迪的很多名言都出自索倫森筆下。

另類“筆桿子”

當然也有不喜歡“筆桿子”的領導人，如林肯和威爾遜都是出名的“創作型總統”，所有演講稿都親力親為，不過這兩位在當總統前都當過記者。而卡斯特羅堪稱演說界的“奇葩”，他的長篇即興演講的紀錄是7小時10分。而打破這一紀錄的人是委內瑞拉已故總統查韋斯。2007年9月，查韋斯在國營電視臺《你好總統》的節目上連續演講八小時。對此，英國《衛報》記者的描述頗富詩意：“早晨的燥熱已經成為回憶，下午的薄霧來了又去。暮色帶來一陣陰涼，西邊的太陽緩緩消失在安第斯山脈之間，樹影拖得老長。然而，烏戈·查韋斯依舊口若懸河。”

英國前首相布朗口才欠佳，演講冗長，但他訪問美國時在國會的演講卻令人刮目相看，其中奧妙是以7085美元請了“西翼寫手”量身定做了這份演講稿。“西翼寫手”是由一些離職的白宮寫手組成的專業撰稿公司。布朗是這家公司的老客戶，自當上財政大臣起，布朗在歷次訪美時都求助于“西翼寫手”為其量身打造專門面向美國公眾的言論。迄今為止，布朗付給這家公司的費用已累計超過四萬美元。

同樣借助外援的還有韓國前總統李明博。2011年訪美期間，他在美國議會發表了演說，45分鐘的講話博得了45次鼓掌。據美國司法部的資料稱，他這份演講稿是韓方花錢委托美國“西翼寫手”公司撰寫的。該公司向韓國駐美大使館提供了五份演講稿的草稿，李明博分別在美國議會、美國商會、白宮歡迎宴會、國賓晚宴、國務院午宴上發表了演講。為了這五場演講，韓國政府總共花了4.65萬美元。

（李云貴薦自《世界博覽》2013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