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郁的詠嘆調，最美的休止符

劉藝

摘要：本文主要從電影的敘事類型以及穿插在全文的背景音樂歌劇入手，分析了本片的拍攝手法以及意圖，縱觀全片，我認為蔣雯麗所飾演的王彩玲角色生動，令人回味，本片用現實與夢想的巨大反差另類地詮釋了尊嚴和理想……

關鍵詞：《立春》；詠嘆調；休止符

[中圖分類號]：I23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7--01

正文：

題記：彼岸之美，在于彼岸之無渡

說實話，也許是我的孤陋寡聞，我對導演顧長衛知之甚少，而且也沒有怎么看過蔣雯麗的作品，《立春》是我看的第一部顧長衛的作品，同時也是我看的第一部蔣雯麗的作品。雖然只是初次接觸，但是我是真的被這部影片觸動到了，一種滌蕩心靈的觸動，有時候不經意的回憶某一個片段，感觸良多，幾乎可以用“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來形容我的感受。這部影片從某種意義上也滿足了我一直以來固執：音樂是才是藝術片的靈魂，只有音樂才是無國界無隔膜的通用語言。影片中導演對歌劇的運用，當得起“恰如其分，畫龍點睛”這八個字，這也是我想在后文中想多說一點的地方。見微知著，從藝術考究的角度，這部影片也有許多值得深入學習和借鑒的，但我這人不太善于理性的分析，因為是一個感性的人，而且用理性去表現感性的美好也是我所不愿意的。我只想將我對導演音樂敘事一些感觸寫出來，獻給《立春》中如狗尾巴草一般盛開的堅強燦爛的主人公。

故事發生的背景應該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從故事中人們對藝術工作者的輕視以及周瑜能買到傳呼機送王彩玲來推測，應該是改革大潮的初期，是新事物的涌入，新舊思想的沖突最劇烈的時期，只有在這種特定的背景下理想與現實的鴻溝才能被劇烈的放大，也構成了影片中看似平和卻是無處不在矛盾沖突。影片的開頭其實是一個非常具有象征意義的畫面：一個非常平和的小鎮，炊煙裊裊，大街上人們面容平和，熙熙攘攘，背景音樂是奧地利詞作家烏蘭和作曲家舒伯特創作的《慕春》，這也是主人公王彩玲的聲音第一次出現，生機勃勃的畫面讓人不由得心頭一暖，就如同感覺到溫柔的春風拂面而來，喚醒了沉睡的大地。

影片的主人公主要有三個：王彩玲，一個夢想去巴黎歌劇院的音樂教師，上天給了她一個天籟般的嗓子，缺給了她一個丑陋的面容；黃四寶，一個落魄的畫家，多次考中央美院無果；周瑜，煉鋼工人，黃四寶的好朋友，喜歡上了王彩玲，故事就圍繞著這三個人慢慢展開。

文中的主人公雖然都是那個時代無足輕重甚至是被輕視的小角色，但是他們其實都是有著信仰和理想的新一代，他們心比天高，卻遭現實殘酷拋棄。很多人被稱為這個城市的“六指兒”、“魚刺”，意思是多余的或者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

在本片中，雖然有著《慕春》這種令人想念春天溫暖明媚的音樂，但是片子主色調一直是一種憂郁的灰色的冷色調，片中矛盾沖突最激烈的時候出現的音樂不是《慕春》而是《獻身藝術，獻身愛情》，《獻身藝術，獻身愛情》選自歌劇《托斯卡》，是歌劇中女主人公托斯卡的詠嘆調，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作曲。托斯卡是一個悲劇人物，最后以自盡了卻了生命，《獻身藝術，獻身愛情》這首詠嘆調是她生命的獨白。歌中唱到：“獻身藝術，獻身愛情，我衷心地愛護一切生靈！對待世界上受苦的人們懷著熱誠。永遠是虔誠的信徒，時常向上帝祈禱，獻上我純潔的心靈，永遠是虔誠的信徒，常把鮮花供奉。但在這絕望時刻，為何啊上帝。為何對我殘酷無情？……”歌曲共分兩個段落。第一段落以音調不斷連續下行的句式表達了托斯卡壓抑的心境。第二段多同音重復和三連音節奏，是以憤懣的情緒對上帝的詰問。

《獻身藝術，獻身愛情》第一次出現是周瑜要求跟王彩玲學唱歌，王彩玲在學校的琴房表演給他唱的。對于王彩玲來說，身邊的周瑜已經不存在了，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從內心深處唱出了她對命運的不滿和怨恨，她的歌聲配合著蔣雯麗出色的演技，這一詠嘆調使王彩玲性格的另一面鮮明起來。詠嘆調的第二次出現是王彩玲去報考歌劇院，劇院領導告訴她劇院根本不需要人，王彩玲唱著這首詠嘆調跪了下來。這首歌曲把主人公的失落、絕望、無助、脆弱充分表達了出來。電影的結尾。導演以虛擬的手法，讓王彩玲站到了音樂廳的舞臺上，再次唱起了這首詠嘆調，它與影片開始處的《慕春》相呼應，使王彩玲這個卑微的小人物的形象刻畫更加豐滿細致。

《慕春》在我看來只是作為本片的主題詞而已，它是一種向往，一種渴求，它貫穿著本片首尾，它是本片中主人公最大的心靈渴望，卻是那么的遙遠而又不真實。而《獻身愛情，獻身藝術》才是本片中的一種基調，它的反復出現呈現了主人公生活的那個大背景，那個現實與理想尖銳對立的處境，主人公只能一遍遍用著最憂郁的詠嘆調《獻身藝術，獻身愛情》來呼喚立春的到來，來詰問上蒼，為何總是推遲我的春天。

顧長衛顧導演說，“離理想越來越遠，也不一定就是悲劇。”也許，人生很多時候就是與目標擦肩而過。

后來王彩玲收養了一個女兒，當起了賣羊肉的小商販，每天帶著女兒玩耍或者陪陪老人，給女兒講故事，賣羊肉的時候，女兒就在一片乖巧的自顧自的玩著，看得出她真的挺滿足的，后來帶女兒去醫院做手術，女兒是兔唇，遇見了周瑜，她告訴她：這是我閨女，叫王小凡，平凡的凡，或許那個時候的她意識到平凡也是那么的美好。

理想固然美好，但那是不是就是最美好的呢？我們每個人都有過沒有實現的夢想，所以好不好我們無從說起，只是從感覺上覺得那一定是極美好的，也許我們只是對于自己的理想或者夢想太過于寵愛而已。

顧長衛是厚道的，影片的最后，王彩玲帶著她領養的天生兔唇卻極其漂亮、可愛的女兒，在陽光明媚的天安門廣場喊著兒歌；此時，王彩玲向遠處的天安門一瞥，耳邊傳來了她最鐘愛的輝煌的歌劇詠嘆調，畫面切換卻是王彩玲穿著她夢寐以求的演出服，音樂廳金碧輝煌，人山人海，雖然依然是那首《獻身藝術，獻身愛情》，但是此時的王彩玲臉上已經沒有了悲傷，而是恬淡的微笑。

最憂傷的詠嘆調轉身卻成為最美的休止符。

我苦難，我堅持，就算被踩到泥里我也能開出一朵最絢爛的狗尾巴花！顧長衛在電影末打出一行字幕——“謹以此情此景獻給王彩玲……”也許我應該說，謹以此篇文章獻給王彩玲以及所有有過理想并飽受摧殘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