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手稿拍賣誰說了算

聞飛

針對日前頗受關注的錢鐘書書信手稿將被拍賣一事，中貿圣佳國際拍賣公司6月6日在其官網發布聲明，稱決定停止此次拍賣。對手稿拍賣市場來說，這無疑將成為一個標志性的事件，也使得市場對手稿拍賣更加關注。

楊絳維權引發關注

一批總量110件的錢鐘書及其家眷的信札、手稿，原本將于6月22日亮相北京中貿圣佳春拍。然而，楊絳先生通過包括法律在內的各種途徑，最終使得中貿圣佳終止拍賣。

近年來，名人手稿拍賣已經成為藝術品市場上一道獨特的風景，繼去年過云樓藏書與梁啟超信札拍賣后，在今年中國嘉德的春拍上，魯迅的一頁手稿就拍出690萬元。但與此同時，有關名人手稿所有權的爭議也逐漸為市場所關注。2012年，周作人的長孫就曾起訴中國嘉德，就《日本近三十年小說之發達》手稿的拍賣，要求確認無效，并返還手稿。法院則裁定該案因訴訟主體不對而不予受理。而此次楊絳先生對錢鐘書手稿拍賣的表態，則更有其特殊的意義。

關于手稿，在收藏市場上并沒有一個確切的定義。有時僅僅一個簽名，但由于其在特殊的文檔上，就可能成為一份很有價值的手稿。手稿巨大的文化價值，以及包含的重大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的信息量，幾乎是所有藏品中無與倫比的。手稿收藏在海外已經有數百年歷史，并形成一個非常成熟的收藏門類。從收藏的人群來看，不僅有普通收藏者，更有像世界首富比爾·蓋茨、《福布斯》雜志老板馬爾科姆·福布斯這樣的世界名人。而從內地的拍賣市場來看，手稿拍賣市場也漸入佳境，特別是在古籍善本專場以及名人信札尺牘專場上，更是屢有天價產生。

拍場淘金講究不少

在拍場“淘金”手稿的時候，投資者要想獲得好的回報，有幾點常識需要重點關注。首先就是手稿的來源。隨著手稿拍賣價格的“水漲船高”，市場上的贗品也開始層出不窮，而且作偽手法越來越高超，這時候就需要你對手稿的來源有一個明確的了解。

手稿拍賣時能否創出高價，除了其本身的真偽之外，時機也非常關鍵。2007年，北京匡時秋拍中推出張懌伯《鎮江淪陷記》手稿，估價10萬至12萬元，成交價達到了119，84萬元。而在其首次現身于1996年上海朵云軒古籍善本拍場時，當時的估價只有6000元，居然還流拍了。到了1998年，這份手稿在中國書店古籍書刊拍賣會上的成交價就達到了12.6萬元。而不到10年，其成交價漲幅就接近10倍，關鍵還在于鎮江民營企業家的出手。這無疑提醒投資者，只要你對投資的手稿有充分研究，就能有機會在低價位買入，在高價位賣出，獲得巨大的投資回報。

除了收集單件手稿外，還可以系列收藏，并將手稿裝裱成不同的形式，增加其附加值。1923年廣東軍閥陳炯明叛變期間，孫中山先生寫給時任國民政府財政部長葉恭綽的四封信札，共11頁，就被藏家裱成手卷，并讓多位追隨孫中山先生參加過平息陳炯明叛亂的革命先驅題跋。這件手卷在2003年中國嘉德春拍中，估價40萬至50萬元，成交價則達到了111.1萬元。吉光片羽彌足珍貴，對廣大投資者來說，在目前金融海嘯的影響下，不妨可以多學一點手稿收藏的常識，尋找藝術品投資的“避風港”。

拍賣誰說了算

從著作權法的角度看，作品著作權的期限是在作者死后50年，而書信的著作權歸屬于寫信人，著作權本身也是可以繼承的。因此，無論是錢鐘書還是楊絳先生的手稿，如果未經楊絳先生的允許，是不可以出版的。從著作權法的另一角度論，收信者擁有所有權，但如果沒有獲得發信者的同意，不得隨意公開信件。

但是從拍賣法的角度看，卻有另外一種觀點。作為參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拍賣法》起草的人員之一，王鳳海教授認為，委托人只要擁有標的所有權（處分權）即可以委托拍賣人拍賣，拍賣人接受委托進行拍賣前必須發布拍賣公告，并按拍賣法第四十八條規定進行標的展示，這是法律規定必須進行的，也就是法定行為。這跟委托人有無著作權、是否與拍賣人約定沒有任何關系。

王教授也指出，拍賣企業在預展中沒有必要對信件的內容做出完全的解讀，只要按照拍賣法的規定展示拍賣標的并提供相應的條件與資料（包括做出圖錄）就可以了。但法律并沒有做出展示到什么程度的規定，因此，只要展示本身不是出于盈利目的，拍賣人行為就不侵犯著作人的著作權。

近年來，各大拍賣行在手稿拍賣中可謂動足了腦筋，從開研討會到出版專著進行研究。但當著作權人對拍賣出現異議時，這種研討是否違反了著作權法，無疑也將成為業界關注的焦點。

手稿所具有的文獻價值和文物價值有目共睹。雖然現代印刷技術使作品的傳播更加便捷，但在作品內外的豐富內涵仍未能完整體現，而手稿作為一個原生態的文本，既可還原印本之缺，又能為研究者提供豐富的信息，探尋作者的心路歷程。應該說，通過拍賣這種形式，不僅可以充分展現手稿的價值，更為重要的是，還可以給公眾一個了解歷史的渠道。像北京匡時對梁啟超信札的充分研究和出版相關書籍，就還原了發生于那段風云際會歷史時期的重大事件的真相始末。

名家手稿賣不賣，肯定是擁有者說了算，但如果忽視了著作權人的利益，很容易引發一系列的糾紛。手稿拍賣首先還是應該遵守有關的法律，特別是像此次錢鐘書手稿的拍賣爭議，更是讓我們關注到當代名家手稿拍賣中的著作權問題。畢竟，手稿的研究價值再大，其交易的范圍也應該受到法律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