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證不可缺少校長蓋章

南都社論

每年的3月，都是各個高校舉行春季學位授予儀式的時期。近日，由于浙江大學原校長楊衛轉任他職，新校長又尚未到崗，導致了春季畢業生的畢業證和學位證上無法加蓋校長印章。對此，浙大就此問題向教育部進行請示。3月18日，教育部批示“由你校暫行負責學校行政工作的金德水同志名章代替，至任命新校長為止”。

教育部指派的金德水實際上是浙大在任的黨委書記，通過媒體走訪不難得知，金德水在浙大擁有不錯的口碑，上任2年多來已經受到了師生們的廣泛認可。不過，金書記為人和藹固然值得贊賞，但在大學擁有的儀式體系中，校長在歡迎新生，頒發畢業證、學位證，以及在證書上蓋章，實際上都屬于一種極端重要乃至不可或缺的儀式；在目前校長暫缺的情況下，由負責行政工作的黨委書記代勞蓋章，遭遇爭議實屬必然。

從技術的角度出發，解決這一問題的通行做法一般是將蓋章的權力或者說是榮譽交給學術委員會的主席。假如校長與校學術委員會的主席為同一人，則由副主席遞補。此種秩序的形成，蓋因大學之大在于思想博大，而要想思想博大，則必求助于學術科研。學術性應該是大學的第一性，由學術委員會來證明學生數年的求學時間獲得肯定，應該是合乎規矩的。

口碑良好的金德水雖然貴為浙大的黨委書記，奈何觀其履歷，在入職浙大之前，所擔任的毫無例外的都是黨政領導，擔任過浙江蘭溪味精廠廠長、浙江省工商局局長、寧波市市長、浙江省副省長、浙江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未染半點學術氣息；另一方面，即便金書記擁有教授、博導的頭銜，假使他不是校學術委員會的成員，蓋他的章也說不通。事實上，教育部給浙大的回復亦表明，金只是負責行政工作，并非負責學術工作。在“去行政化”的呼聲震天響的今天，教育部卻將畢業證、學位證的蓋章事宜誤判為行政工作，不免顯得有些諷刺。

問題的核心興許并不在教育部給出何種指示，而是為什么浙大需要向教育部討要指示。

1998年出臺的《高等教育法規》中，第31到37條中規定了高校擁有的一系列自主權，但遺憾的是，行政部門對于高校的制度性干預空間依然巨大。所以，既然浙大的校長需要由中央政府來任命，而非由學校內部推選產生，那么一旦校長空缺，內部的行政體系也就無法控制這一問題的邊界，向教育部索要指示也就更加符合程序了。

然而，行政邏輯上的暢通卻無法遮蔽此一行為與學術立校之間的深刻裂痕。畢竟，浙大不是一個行政機構，而是一所具有百年歷史的現代大學。每年上萬學生就讀浙大，為的是進行大學教育的洗禮，而非進入行政機構實習。這是一個工具理性橫行時代，但大學應該盡可能成為崇尚價值理性的凈地。對于學術的尊崇，對于思想的呵護，不僅需要一個廣大的自由空間，也需要一套嚴肅隆重的儀式。就后者而言，畢業證蓋上校長的章，而不是書記的章，就是這套儀式的重要構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