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廠長招廚記

唐姍姍

梁廠長是我采訪認識的一個企業家，他在地方有一個中等規模的地毯廠，梁廠長最近比較煩，他告訴我，他在物色新人才——大廚。他不想建酒樓，大廚是配備給單位食堂的，“以前的廚師只有二級證書，家常菜，10元錢吃飽，15元吃好，員工想改善下伙食也超不過20元，領導層偶爾開個小灶，做得稍精細點就行，可現在有點不夠用了。”

梁廠長為什么要招大廚，事情還要從中央“八項規定”、“六項禁令”出臺說起。

隨著中央對公款吃請之風的遏制，星級酒店不免流失了宴會的“大客戶”，就算將公務宴“化整為零”拆分成小桌也有風險。社會對吃請監督嚴格異常，梁廠長說當地的趙處長險些被抓典型。一工作日中午，趙處長開著私家車到某酒店去見出差到當地的老戰友，結果被拍下停在酒店門口的車牌，匿名舉報。后因有酒店監控錄像為證，此事才算平息。

表面上的蕭條并不意味著吃請之風真正杜絕。這一點我早有體會，采訪之余曾去過某些機關單位的食堂，其裝修之精、標準之高堪比五星級飯店，不出單位大門行吃請之實，更具隱蔽性。不過，梁廠長告訴我，他要請大廚則屬于更隱蔽的情況——部分機關單位為在工作檢查中不因豪華食堂露餡，已經將宴請場地轉向企業了。

梁廠長自春節后到現在，已經招待了七撥人員，“都是地方領導帶來的，沒辦法說不安排”，既然是領導帶隊，吃的東西又不貴，飯菜錢必然不好收，“有的領導自己拿了白酒，都算是客氣的”，宴請之后的回饋更讓梁廠長頭痛，“被委婉表示，你們的食堂和企業規模不配套，需要升級。”

于是梁廠長琢磨著裝修食堂的幾個隔間，再招個大廚，他打算在機關單位來吃飯時才讓大廚出馬，自己人吃飯還是老一套。摸著有點癟的錢包，他誠實地說杜絕吃請是好事，但別把普通的公務接待和吃請劃等號，矯枉過正。“單位掏錢至少走自己的預算，還會想想，來企業吃反而更放得開。”

梁廠長告訴我說2000年左右的時候，當地制定了一個公務接待標準，挺好操作，后來換了相關領導，就不了了之了。他最近看新聞報道中提到“縣級以上政府公務招待費將逐步公開”，“有規范就好！”梁廠長對我抱怨，“沒規范都把這些費用攤到企業頭上。”

梁廠長希望，自己的大廚白招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