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演員“丐幫”化？

張慧 靖力

【√】“其實在我見他們第一面時，我就清楚地知道，這是一群充滿希望、不斷失望、最后絕望的人，從一開始，他們就失敗了”

位于北京市北太平莊附近的北京電影制片廠，雖然去年8月遷走，但時至今日，仍然有上百群眾演員聚集于此。他們有來自東北的，蓄著標志性的濃密大胡子，有留著中分發型扮演偽軍、漢奸的河南中年人；他們有年過半百的小老頭，也有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小伙子。他們躺在路旁的石臺上，或找個路邊攤借條板凳坐下，他們聊天、下棋、打牌、耍寶，他們在等待有人找他們拍戲。

自稱“群演藝術家”的野狼便是他們中的一員。野狼來自內蒙古，和妻兒在北京昌平租了套每月300元房租的廢品收購站里的房子，一家三口擠住在一起。他每天5點半準時起床，然后從昌平坐8毛錢的公交抵達北影廠門口，混在成堆的群眾演員中間，等著劇組工作人員挑選。

2012年，浙江工業大學數名大學生在橫店影視城通過發放問卷的方式做了一個調查，名為《中國群眾演員生存現狀調查及對策研究》，其中有一項調研：如果有另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作為群眾演員，你會不會放棄這個職業？大部分群眾演員選擇放棄。至于放棄的原因，排在第一位是“工作不穩定”，另外，“發展前景渺茫”、“生活條件太艱苦”，“權益受到侵害難以得到保護”等也是群眾演員可能會放棄該職業的原因。

“感覺就像一個丐幫。”野狼說，不穩定、渺茫、艱苦，就是他們這一代群眾演員的生存現狀。

群眾演員的前世今生

野狼今年五十八歲了，他說，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在群眾演員片酬只有十幾塊錢的時代，群眾演員的狀況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中有教授級別的高級知識分子，也有科班出身的學生，還有拍過戲但閑下來了的老演員、離退休老干部，演出的熱情和質量是現在的年輕人難以望其項背的。”

其間的這十年，正好是電影市場突飛猛進的十年。隨著院線大片的不斷涌現，群眾演員作為影視作品中不可忽視的部分，開始突顯其作用。任何一部影片，不管其是虛構創作還是來源于生活，都離不開群眾演員的陪襯，一部戲對于群眾演員的數量需求遠遠超過了角色演員。然而，角色演員以上的配角、主角、明星大腕，一直備受鎂光燈的青睞，但在影視作品的制作工序中，雖然群眾演員也發揮了不小作用，他們卻難以避免地成為了被忽視的一個群體。

導演朱傳明十二年前曾拍攝過一部紀錄片《群眾演員》，被認為是最早反映群眾演員群體生存現狀的影像，雖然是很早以前的作品了，但今天看來，這部影片中群眾演員的生存困境依然如舊，甚至比之前還不如。

朱傳明作品中的群眾演員，個個都心懷明星夢或發財夢，盡管在窘迫的現實中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片中反復出現的場景是：幾十上百號人徘徊在北京電影制片廠門口，他們從五湖四海來到北京，愿意為一天20元錢外加一頓盒飯換一個鏡頭的機會，晚上則在京郊簡陋的平房里蝸居一處。他們為了掩飾生存的恐懼，有時互相傾軋，喝酒說葷話。

跟紀錄片里不同的是，現在的群眾演員越來越年輕。《方圓》記者對大量群眾演員進行采訪、問詢，大概了解到，現在的群眾演員一般分三種：一種是剛從學校畢業的高中生，剛成年，對影視圈充滿好奇的，屬于來體驗生活的類型；第二種是向往著出名的影視愛好者，他們“偏執”地認為自己終有一天能成為明星；還有一種是靠群眾演員為生的無業者，他們有可能本身就是流浪漢，在北京找不到工作，生計陷入了困境，加入這個行業就是為了每天的40元工錢和一頓盒飯，能填飽肚子就行。

2012年的《中國群眾演員生存現狀調查及對策研究》的數據顯示，浙江橫店影視城90%的群眾演員是高中以下文化程度，其中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為82%，不少年輕群眾演員還未畢業就出來闖蕩。“王寶強現象”無疑鼓舞了一群人，記者在北影廠門口調查的情況顯示，來自河北等外地的群眾演員無一例外地是農村孩子，地地道道“王寶強”式出身。

近十年來，群眾演員群體就像經歷了一次大的換血，新一代的“熱血美夢”取代了專業表演者的“玩票”，但年輕人帶來的也僅僅只是朝氣，他們的現實困境卻一直不見改善。

丐幫化的群體

朱傳明談到拍攝《群眾演員》的感受時說：“我與他們混在一起，手持攝影機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其實在我見他們第一面時，我就清楚地知道，這是一群充滿希望、不斷失望、最后絕望的人，從一開始，他們就失敗了。”

演藝界一直存在著對群眾演員行業表示擔憂的聲音，《方圓》記者采訪發現，群眾演員不僅面臨著收入低、地位低的困境，難以晉升、工作不穩定等因素也極大制約著他們的發展，所有這些因素指向了一個后果：行業的“丐幫化”。

標志1：層級明顯

一個剛剛步入大城市的外來年輕人，如果他沒有任何背景或者較高的學歷、也沒有受過其他職業技能培訓，那么在難以找到合適工作的情況下，被人介紹當群眾演員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群眾演員處于一個什么樣的層級，在這些人當上群眾演員之前基本不會被告知。

來自湖北的群眾演員領隊唐炎海告訴《方圓》記者，演員依照他們的地位劃級，各級的待遇相差比較大。以他所在的橫店影視基地為例，普通演員從基層到高層分別有：群眾演員、群特演員、武行、跟組演員、特約演員，再往上才是角色演員、配角、主角、明星演員、明星大腕。武行以下的都是群眾演員，都是沒有角色的。

唐炎海表示，在這種層級制度下，群眾演員的晉升途徑顯得很困難，像王寶強那樣一夜成名的實在是少數。在橫店，群眾演員有兩種晉升途徑，一方面是通過表演，被劇組相中，成為跟組演員、特約演員；一方面是通過自己的經驗和人脈積累，成為“群頭”（專門在群眾演員與劇組之間牽線搭橋的具有中介性質的人）或者領隊。前者要靠運氣，后者則靠長期在行業內的鉆營。

能在劇中扮演一個“角色”，這是所有群眾演員都向往的，但事實上，很多群眾演員，連當上“特約演員”這一步都望塵莫及，這些特約演員需要形象好，普通話標準，對于大多數群眾演員來說，要求仍然很高。

標志2：收入極低

唐炎海告訴記者，橫店的群眾演員一天的工資大概在40元左右，工作時間為國家規定的8小時。超過時間則超過部分按每小時5元算，超出時間不滿1小時按1小時算，過凌晨24點額外加10元，淋雨、抬轎、哭喪等特殊場景需要雙方協定后加錢。另外拍戲需要理發的，理邊角10元，刮光30元。

至于群特演員（群眾演員中的特型演員），工資更高一些，70元一天，超過時間按每小時10元計算。到了跟組演員，就有固定的工資了，一般2100元左右，他們是由劇組自己招聘的，提供住宿就餐，比較穩定，但生活不自由。到了特約演員以上的層面，演員的酬勞一律由劇組直接打在銀行卡上，演員公會從中抽取10%的酬勞。

“群頭”和領隊的收入一般要比群眾演員豐厚很多。領隊是公會下派的，而“群頭”可以不是公會的人，只要跟劇組的副導演熟悉，手里有資源就行。每到拍戲興盛的季節，橫店的群眾演員不夠用，一些“群頭”就會向劇組要高價。而付給演員的錢，是演員公會定死了的，“群頭”就可以賺其中的差價。

“如果劇組要三十人，我只帶去了二十八個，那收工時我填上兩個朋友的名字，就能多領兩個人工資，這就要看你和劇組那個簽單的怎么溝通了。”唐炎海表示，領隊和“群頭”的工作，就是一邊和群眾演員搞熟，搜集他們的資料，而另一邊則要和劇組搞好關系，當上了領隊和“群頭”，就意味著收入增加，同時演出的機會也多了。

標志3：工作不穩定

自稱“龍套王子”的“80”后王欽邦，目前在浙江橫店當群眾演員，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王欽邦反復表示，群眾演員這工作太不穩定，而且“看不到頭”。

和王寶強一樣，王欽邦是農村來的孩子，他以前在一家上海公司上班，待遇還可以，不愁吃喝。但因為脾氣倔強，不服上級管制，最后被開除。后來聽人介紹說群眾演員這一行還不錯，就辭職坐上火車，來到橫店影視城當上了群眾演員。

2011年剛到橫店那會兒，一位安徽的老鄉幫王欽邦找了住處，因為學過一年散打，又被老鄉介紹到了武行。那時候，他幾乎天天有戲可拍，負責招集群眾演員的“群頭”喜歡聯系王欽邦這樣的新人拍戲，好處是方便管理。

可是越到后來，王欽邦被派的戲就越少。有段時間，甚至沒有“群頭”再聯系王欽邦拍戲了。王欽邦只能每天凌晨四點起床，蹲在橫店演員公會門口等戲拍。

“等戲拍的滋味真不好受，有時一等就是一天，還不一定能等到。”沒有戲拍就沒有薪水，王欽邦身上帶的錢漸漸地花完，他開始利用沒戲拍的時間，主動聯系劇組的副導演，把以前拍的劇照挑些好看的打印出來，寫上自己的個人資料以及聯系方式，遞給劇組副導演。結果幾百份資料送出后都泥牛入海。“我已經對副導演死心了，就算你再好他也不可能打電話給你，副導演找的人全都是自己的朋友，像我們這樣沒錢沒關系的人，導演根本不可能用。”生活緊迫，為了省錢，王欽邦每天就吃兩頓飯，一般白天就吃兩個饅頭一點咸菜將就過去。

電視劇《新白發魔女傳》、《大太監》在熱播時，曾參演的王欽邦一直守護在電腦前面找自己的角色，他反復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根本沒有自己的清晰鏡頭，有的很模糊，而且一閃而過，他想截幾張圖做自己的海報，卻找不到合適的畫面。要知道，自從這兩個劇組在橫店開機以來，王欽邦幾乎每天都在兩個劇組間忙碌。“我算是徹底弄明白了群眾演員，就是你拍了上百部戲，累死累活的，也找不到一秒鐘自己的鏡頭。”王欽邦說。

標志4：什么都干

因為生活拮據，大多數群眾演員在拍戲間隙，做些零工，比如臨時保安、人體模特、鐘點工，有的群眾演員自我意識和法律意識不是很強，落入傳銷行列，有的甚至參與“作假”。為了生存，掙一點錢，部分群眾演員什么都干，這也成了群眾演員行業“丐幫化”的一個方面。

2011年6月22日，一群在北影廠門口等著演戲的群眾演員，被拉到豐臺區長辛店張郭莊村征地拆遷現場，換上了迷彩服，“扮演”臨時保安，報酬是每天60元。他們的任務是一旦遇到沖突，就出面維護拆遷過程順利進行。

剛剛過去的央視3·15晚會，播出了假藥廣告的內情，其中也反映了群眾演員被利用當托兒的現象。這些情況在行業內已是公開的秘密，有熟悉內情的人透露，在各大省級衛視上播出的治白癜風、性病、不孕不育、加盟商鋪等內容的超長廣告中，無論是專家、患者、總經理還是客戶，幾乎全是群眾演員演的。有些群眾演員故意蓄留白胡子，目的是以一個老中醫面貌出現在廣告中，這種特型群眾演員接一場此類演出就能拿到幾百元甚至上千元。

來自大連的群眾演員黃迪對記者說，像他那樣在北影廠門口等戲的群眾演員，由于沒有規范的市場，所以什么都干，包括拍廣告、上各大省級衛視的相親節目當觀眾托兒、給北京的拆遷隊當臨時工等等。他在北影廠門口一個月有十天左右能接到這樣的活，平均每月能掙400元左右，而他位于薊門橋附近的群租房月租就要600元，他別無選擇。除此之外，黃迪還在一家銷售公司找了份兼職工作。

不規范市場導致群演行業每況愈下

“這個職業已經快蛻變成丐幫化的組織。”豐臺區一名民警在接受《方圓》記者采訪時也作出這樣的比喻。該民警負責執勤的八一影視基地，是北京市群眾演員的聚集區。“衛生環境一直很差，治安環境也很嚴峻，敲詐勒索、強迫交易、搶劫、故意傷害、尋釁滋事等情況在八一影視基地時有發生。”他介紹，僅2012年上半年從該基地撥出的警情電話就超過百起，數量占了整個豐臺區云崗地區的一半。

野狼向記者抱怨說，群眾演員門檻太低了。“十幾年前的群眾演員很多都是下崗退休的人，外來務工的比較少。有一部分群演是為了藝術的追求、品味生活而來。而眼下這些年輕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出名。”野狼認為，新入行的年輕人并沒有給群眾演員群體帶來清新的空氣，反而使這個群體變得素質低下。

《方圓》記者也發現，在58同城、趕集網等提供工作信息的網站上，隨便輸入“群眾演員”字樣，出來的招聘啟事幾乎都能看到類似這樣的提示：招群眾演員，無任何年齡、學歷、戶籍限制，無需經驗，帶上行李直接來影視基地，只要有強烈的表演欲即可。

“三無”性質的招聘要求，加上自由寬松又惹人羨慕的工作方式，使得群眾演員行業吸引了很多年輕人趨之若鶩。但“自由職業對于缺乏自我約束的人來說是有害的”這一觀點在年輕的群眾演員們身上也得到了印證，群眾演員行業自由散漫的生活狀態，慢慢會麻痹一些人，有些人甚至變得無所事事，什么也不想干，每天吃一頓飯或者餓著，睡地下通道，成為城市邊緣最底層的流浪漢。

黃迪向記者表示，群眾演員的市場不規范、亂象多，可能是造成群眾演員群體“丐幫化”現狀的主要原因。

初中畢業后跟著親戚到大連打工的黃迪，最初在大連闖關東影視基地當“全職”群眾演員，先后曾參與了《風聲》、《鋼鐵年代》、《雷鋒》、《天敵》、《最后防線》等幾十部影視劇的拍攝。他的外形條件很好，有人告訴他“北京市場更大”，就這樣，黃迪2012年帶著希望來到了北京。

黃迪在北京的“演藝”生活并不順利，最開始，他去了北京懷柔影視基地，覺得那里很不對勁，其間受過幾次騙，后來他就干脆在北京電影制片廠門口等活干。

“墻上貼著的那些招群眾演員、每天80元到150元的廣告都是騙人的，這個價錢是‘群頭才能享受的。”黃迪在北京的一年幾乎嘗到了各種騙招，他向《方圓》記者總結了常見的幾種騙局：網上演藝中介公司大多是騙子；跟組演員的招聘基本上全是假的，只有劇組在住的賓館貼的跟組信息才是真的；寫字樓里招演員的百分百是假的；網上寫著“劇組直招”或者“基地直招”字樣的也都是打著幌子騙人的。“所以，我倒不如去北影廠門口等戲，拍得多了認識的‘群頭多了，他們會直接電話聯系你拍戲的。”

黃迪從小喜歡寫作，常常利用閑暇寫歌詞和劇本，這在北影廠門口的群眾演員里算是個清醒的異數。最近他還寫了兩部揭秘影視圈里騙人題材的短片劇本，《影視圈的騙局》和《影視圈的潛規則》，“我痛恨這兩年受到的欺騙，我要拍出來以泄心頭之恨，所以租了臺二手攝像機開始拍短片。”

《影視圈的騙局》講述的是一位名叫“夢成名”的24歲小伙子到北京當群眾演員被騙錢的故事，黃迪說這個“夢成名”就是自己。他在自己的兩個劇本中塑造了一個懵懂的男青年和一個被潛規則的女孩。多年的耳濡目染，讓黃迪對當群演的女孩充滿同情又避而遠之：“我以后找女朋友堅決不找群眾演員，感覺她們很難純潔。”

“北京的群眾演員圈子太亂了，許多人都不講規矩。”黃迪說，有一次他跟一幫群眾演員給某電影首映式排演節目，早上五點鐘就到了大禮堂，接著開始化妝，穿盔甲整隊排練，一直到晚上六七點才拍完。九點鐘散場時，“群頭”竟然趁人沒注意跑了，他們找誰都沒要到工錢。

地位弱勢導致群眾演員受盤剝

群眾演員地位的弱勢，加上沒有適當的市場規制，使得這個行業被普遍認為是最易于盤剝的對象，處處受氣、層層盤剝的現象在他們身上體現得甚為驚心。

浸淫在這個行業一年以上的群眾演員，基本都有被騙的經歷，有被招聘中介騙的，也有被“群頭”騙的，以至于很多群眾演員只能無奈地采取最原始的工作方式，即每日蹲守在北京電影制片廠門口，等候熟悉的“群頭”挑選。

有些地方為了拍攝方便，由一些“群頭”在影視拍攝基地旁租建院子，“圈養”群眾演員。比如北京八一影視基地、懷柔基地、河南黃河灘基地、涿州影視基地等影視基地，都有這種“圈養”的模式，這種交易方式相比直接由“群頭”把群眾演員推薦給劇組，多了一個環節：“院主”。由院主負責召集的群眾演員，既要給安排演戲的“群頭”一筆回扣，又要被院主克扣部分薪金，生活就更加困窘。

“圈養”式對于群眾演員來說，雖然能解決他們拍戲的戲源問題，但容易被“群頭”從經濟上控制住，利益得不到保障，有時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2006年就陸續有媒體報道北京懷柔影視基地周邊大多數是黑窩點；2012年12月，豐臺警方在八一影視基地群眾演員也打掉了一個由群頭控制的侵犯群眾演員利益的組織。

無論是哪種勞動交易方式，處在群眾演員這一端的永遠是弱勢。今年3月初的全國政協會議上，成龍、宋春麗等明星委員集體呼吁，要求對群眾演員群體的利益進行關注。成龍講到：“劇組開出的是每人每天800塊錢，但后來我的群眾演員開始抗議了我才知道，他們每人每天只拿到30塊。其他的都被中間的大小‘群頭給吞掉了！”

雖然群眾演員的利益一直受到侵害，但苦于處在弱勢地位，他們有時面對盤剝也很難聲張。據豐臺警方相關人士透露，常常有群眾演員報警聲稱自己被毆打、被克扣酬勞，但由于缺乏證據，最后都立不了案。比如最近查辦的和平大院一案，“圈養”群眾演員的“院主”手中掌握著明顯對群眾演員不利的合同，有的群眾演員就因為畏懼而選擇默不作聲、不加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