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美國，實地感受中美基礎教育差異

呂超

2012年11月，廣州市越秀區教育局中小幼校長園長21人赴美學習。三周時間的學習，我們一行在美國哈佛大學、加州大學、舊金山大學完成了6個課程，在3所中小學校進行考察培訓、與3個學區教育辦公室進行深度交流。在一定程度上，對美國基礎教育有了比較全面的了解和解讀，也有很多的感受和思考。

一、美國基礎教育的學制

美國有完整而獨特的教育體系，人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美國的教育制度，整體上可分為四個階段，那就是：（i）學前教育 （pre-school education）；（ii）初等教育（elementary education）；（iii）中等教育（secondary education）；（iv）高等教育（higher education） 。

美國各級各類教育在結構上相互銜接，上下溝通。按照法律規定，美國公民不分男女、宗教信仰、民族、階級，也不論居住地點和年齡，都有平等的受教育機會，一生都可以選修正式課程或參加非正式課程。這是美國區別于其他歐洲國家教育制度的一個顯著特點，稱為單軌制。

美國學前教育機構種類繁多，不管公立還是私立，大致可以分為保育學校（招收3-5歲的兒童）與幼兒園（招收4-6歲兒童）兩類。 美國把5歲以后幼兒學前教育納入公立小學系統，孩子凡到5歲一律強迫入學，5歲可進小學的預科班，6歲上小學1年級。多數小學實行六年制教育，也有實行四年或八年制教育的小學。四年制或八年制小學通常把小學與初中或高中直接掛通起來。中學主要有四年制、六年一貫制和三三制三種。三三制中學是指初中和高中各 3年，這類中學高中階段設有為升學做準備的學術課程、為就業做準備的職業課程和學習基礎知識的普通課程。六年制中學把初中和高中合二為一，一般前3年實施普通教育，后3年實施分科教育，即學生分別選修學術課程、職業課程或普通課程。四年制中學意味著該學區小學實行的是八年制，這類中學既有實施普通教育的普通中學，也有實施專科教育的專科學校和實施特殊教育的特殊學校。在美國，中小學無論采用何種學制，都必須保證學生有 12年的義務教育時間。美國人習慣稱大學前的這種學制為K12學制。

二、中美教育理念的比較

中美文化的根本不同之處，美國崇尚個人主義，追求個人自由，體現多元的文化；而中國強調集體主義，要求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要求思維統一，教育方式模具化。表現在教育上，就是美國注重學生的個性發展，強調讓學生自己動手探索并設計實驗，講授知識時更注重理性思維和批判性思維過程，而不追求知識理論的邏輯性和層次體系的完整。而中國的教育，眾所周知，就是重理論知識而忽視想象力的思維過程，重視考試成績而忽視創造性的實驗能力。中國中小學包括大學的任何一本理科的教科書，拿出來，都是條條道道，邏輯性，條理性非常強，但是這些知識，前輩們是怎么思考得來的？我們能不能設計實驗去驗證那些理論的正確性？學習這些理論知識以后能從事哪些相關的職業？或者這些知識在現實生活中有沒有用？中國的教科書回答不了這些問題。如果不是為了考試，相信不會有人有興趣去閱讀那些課本，極端功利主義，其結果往往是考試得高分，一旦走出學校卻難有建樹。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美國的教育非常強調Independent Thinking（獨立思考），Creative Thinking（創新思考），Critical Thinking （質疑精神），而中國強調標準答案，強調服從權威。眾所周知，有質疑，才有創新；有獨立思考，才能發現事物背后的真相。 高校招生不僅看學生的考分，更看重他們的綜合素質，學生的社會活動、文藝和體育等方面的突出成績或事跡也是學校評估學生素質的重要依據。在美國各大學錄取學生的標準中，考試成績、平時成績、社會活動和申請、推薦、面試各占四分之一。美國研究生入學考試GRE，其中的作文題目有一道就是寫Argument（即駁論文），其作文題目是給你一段話，讓你去質疑，找出其邏輯漏洞。美國人認為做學術研究，不敢質疑，和一個木頭沒什么區別。

在中國，我們從來都是全國統一教材，所有的考試都有標準答案。而美國沒有統一教材，各大教育出版社都可以出版教材，當然如果他們想盈利的話，就必須做出最吸引人的教材，以占領市場。所以美國的最暢銷最著名的課本和教材基本上都是出版社每年修訂，緊跟社會發展。

三、中美基礎教育的關注點比較

1. 重視體育。在我們不斷強調學生每天要有一小時的鍛煉時間，不斷地評估檢查，甚至把體育考試放進中考，以考試分數來強化體育，以其強迫的行政手段增強體魄的同時，我們所看到的美國也是很關注體育。美國人強調身體素質，并認為身體素質不好、不健康關系到學校教學理念的落實，美國的高中學生除了學習之外還要做各種社區服務、參加校園俱樂部等，沒有健康的體魄是不行的。所以，美國的學校和家長一方面注意加強營養，在學生處于發育時期、重視均衡營養，另一方面注意身體鍛煉。我們中國家長的軟肋就是不夠重視體育和領導力的培養，而這一切恰恰是美國大學審核的重要方面，美國學生、家長、學校對體育的重視遠遠超過我們中國人的想象，在美國校園里經常看到的就是很多年輕人有著較多的運動，他們都顯得很健壯而陽光。參加體育運動可釋放壓力、提升自尊、保持健康，參加學校或各種俱樂部比賽還可培養拼搏精神、頑強意志、團隊合作等，身體健康是心理、精神健康的基礎。

2. 重視計劃。這個計劃既包括個人發展的計劃，制定計劃時兼顧個人興趣特點和持續發展，所以學生有明確的目標選擇，學校也有因人制宜的課程表。在美國中學選課是很重要的，選課是精英意識的起點，選你所愛、愛你所選，關系到未來的發展方向和個人一生的生涯。這對于剛到美國讀高中的中國留學生來說是非常困難的：在國內長這么大，突然要自己決定學什么、不學什么真有點犯難，學校有專門的老師指導你，你需要想清楚未來想干什么然后決定課程計劃，他們采取的是跑課制，下了這節課要趕緊去下一位老師的教室上課。

3. 重視閱讀。在美國大學里文、理、工科都有大量文獻或專著的閱讀、寫報告，注重學習能力與習慣的培養，強調求知范圍要廣闊，所以美國的中小學就很注意閱讀，實際上從小學一年級到中學十二年級，不同年級都有各自的閱讀書目，還有不同的課外閱讀考查標準，在教室周圍我們經常看到有學生課間還拿出厚厚的英文作品閱讀。這對他們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提高閱讀理解能力是一個很好的鍛煉過程，而我們很少見學生去圖書館借書、看雜志讀報紙。美國看到人們在機場候機室，在飛機上，在很多公共場所，空余時間拿著書閱讀的景象很普遍，與我們打牌聊天說笑的習慣形成鮮明對比。

4. 重視規范。美國教育將培養遵紀守法的公民作為重要的目標，強調個人權利與義務的一致、注重信用培養、契約履行、法制遵守，對于個人應承擔起責任及全部后果不容姑息，更不可能走后門。人們總說美國學校管得很松，到這里才體會到什么叫“規范”。中國有“小學生守則”、“中學生守則”，它們貼在教室里或印在成長記錄冊的首頁，守則對我們而言并不陌生，不過像美國會做成一份正式文件、一入校就讓學生細讀、簽字。從學校和社會的誠實正直、性騷擾和其他非法騷擾、武器、酒精、煙草和藥品、出課、逃學、機動車等各個涉及學習生活的細節都做了規定；與國內學生守則大多是原則性無法操作意見不同，美國學生守則還羅列具體處罰，其細致比如“不能在校園里扔雪球”，比如“任何在學業、功課上的不誠實行為都被視為嚴重違規，在程度最輕的情況下該作業測試會被記0分，違規或嚴重違規將導致這學期這門課掛科甚至被開除，偷盜財物等不誠信行為第一次犯就會被開除等……”，美國學校的氣氛固然寬松，老師同學間關系隨和，但有些東西不容侵犯，校規提醒我們，你可享受寬松的環境但不能為所欲為，從簽字那天起就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很有約束力。

今天，我們的教育在改革開放這30多年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和令人矚目的巨大成績，但是確實也存在發展過程遇到的一些問題。這次學習讓很多校長就如何使越秀教育從質量、內涵、特色上進一步發展，辦人民滿意的教育都有很多思考和建議。比如建議走精細化教育改革路子，設置精細的“評估—輔助—監測一體化”教育項目；設置家長的主動介入機制；開展成型的學校整體教育成果整合工程，形成整體示范效應；大力提倡課堂教學活動的規律探索；探索、提煉“說理教育-活動踐行相結合”的德育模式。可謂集思廣益，收獲良多，不枉此行。

（作者系廣州市培正中學校長，華南師范大學客座教授）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