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亦學牡丹開

劉友開

苔蘚的生命力極強。它即使在石頭上也能扎下根。苔蘚雖然沒有莖、葉和真正意義上的根，但它吸收和保持水份的能力卻很強。只要石頭上、樹皮上、地面上有水分，它就能安下家來。然后，它就會分泌出一種酸性物質，使巖石面逐漸溶解，從而使自己生長得更加牢靠。

其實，苔蘚這種植物是有花的，只是通常未被人注意到罷了，或是不易被人發現而已。首先發現苔蘚會開花的，除了植物學家以外，可能要數獨具慧眼、憐香惜玉的詩人們了。而我最喜愛的古詩中吟詠苔花的名句，則是清代大詩人袁枚的“苔花如米小，亦學牡丹開”。

你看，如同米粒那么小的小小青苔之花，怎么竟然能也學著花中之王的牡丹那樣開放起來呢？開始，我怎么也想不通，后來細細回味，才略有所悟。初識苔花，青苔這種植物不僅是有花的，而且它還會猶如國色天香般的花中之王——牡丹那樣開放得美麗、燦爛、壯觀。不過，只是不易被人發現而已。但這苔花自己好像也并不以此為意似的，這就使我更覺得苔花的精神之可貴了。

品讀著詩人詠嘆苔花的名句，對于一個教書育人并致力于教師專業發展的我來說，更覺得苔花不僅有著很強的社會學意義和極高的美學價值，而且更極具大的教育學意義。

品味“亦學牡丹開”的苔花之精神，反思我從教30余年的心路歷程，驀然回首，便不禁地聯想到了自己在投身探航的教海里，曾經擊起過的一朵思想的浪花：2005年的教師節前夕，我有幸跨入了江蘇省第九批小學語文特級教師的行列。消息傳來，欣喜之余我更多的則是自我反省。

有位特級教師說得好：“特級教師、名教師，不應是教師專業發展的‘終極者，而應該成為教師終身發展的新起點。”“作為一個特級教師，一個所謂‘名師，不應當只沾沾自喜地為自己擺功，更應當誠懇反省。”

我不僅需要更多的反省，而且更需要敏銳地自警。比如說，成了特級教師以后，是不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覺得“高人一等”了呢？是不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覺得“船到碼頭，車到站”了呢？是不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覺得好為人師的時候多了，而虛心求教的時候少了呢？是不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覺得耐心讀書、刻苦鉆研學問的嚴謹學風淡了，而虛于應酬的浮躁學風濃了呢？是不是自覺或不自覺地覺得贊揚的話愛聽的多了，批評的話愛聽的就少了呢？

聽說有位資深的專家在勉勵一位剛評上特級教師的年輕人時，說過這樣一席話：昨天，當你還沒有被評上特級教師的時候，你也不要以為你就不是特級教師；今天，你被評上了特級教師的時候，你也不要以為你真的就是特級教師了。因為，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在這一夜之間并沒有什么大的改變。

這話說得多么中肯而富有哲理啊！我當以此自勉自勵。

自然界的百花園中有牡丹，也有鮮為人知的苔花；教育界的百花園中不也有狀若牡丹般光彩奪目的大師，也有許多不起眼的苔花式蕓蕓眾生嗎？我是一名小學教育工作者，驀然回首，我那從教30余年的心路歷程，我心之向往的，不也正如此“亦學牡丹開”的“如米小”的苔花嗎？

苔花啊苔花，亦學牡丹開的苔花啊！寒來暑往，春華秋實。當你凝視著明凈而柔和的遠方田野，你定能看到比我更有價值的東西，在你的視野里定會有一株充滿希望的杏壇小草，在期待遠方的你來詩意地棲居。當你極目眺望之時，你是否會覺察到：有一個“草根”教師的我在你的身后，默默地讀著你——苔花亦學牡丹開！

（作者單位：鎮江市潤州區教育

培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