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學人的雅量

唐寶民

學者趙萬里年輕有為，年僅25歲就成為清華大學講師。有一回，他在課堂上為錢鐘書等人講版本目錄學，講到某本書時，他非常自負地說：“不是吹牛，這書的版本只有我見過。”課后，有兩個學生便議論紛紛：“這個版本我也見過，同他講的就不一樣。”這兩個學生·，一個是錢鐘書，另一個是吳晗。錢鐘書說：“這版本我見過好多次呢！”學生吳組緗在旁邊聽了便說：“那你們上去講呀，他那么狂，難道清華無人了？”后來，趙萬里聽到了這件事，不但沒有生氣，而且原計劃講十個專題的課程，卻留出七八個專題讓兩個學生去講，同學們因此都很佩服趙萬里的雅量。

康有為所著的《新學偽經考》，是顧頡剛古史辯的重要理論來源，錢穆所著的《向歆年譜》，反對康有為的學說，但顧頡剛看了后并不介意，不但推薦發表，還推薦錢穆到燕京大學任教，這種不以己意排抑異見的胸襟，令錢穆十分感動，他贊嘆道：“此種胸懷，尤為余特所欣賞，固非專為余私人之感知遇而已。”

那一代學人的雅量，令我們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