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哥哥

李曉平

哥哥從小喜歡打拳，十七八歲時，哥哥總是模仿電影里英雄的樣子，自己偷偷地練。哥哥練過鐵砂掌，也就是兩只手刷刷刷地往綠豆里插；也練過氣功，一到后半夜就偷偷地爬起來打坐，一坐就是天亮……哥哥上班掙錢的第一件事，就是訂閱了《武林》、《武魂》這些刊物，一直訂閱到現在，如果把他這些年訂的刊物堆成墻壁，我相信那個頭一定比哥哥還要高。

我認識哥哥時，并沒有如他所說起早貪晚地練武功。那時家里正在蓋房子，他得天天起早貪黑地推砂土，掛墻里子，刷墻，安電……哥哥在家中是長子，為了家，哥哥有無數的活計要干，所以他只好把習武當成計劃——美麗的計劃。之所以要加上“美麗”二字，是因為哥哥在說這些計劃時，臉上總是帶著美好的憧憬。

結婚以后，哥哥就陸續認識了一些練八極拳的師兄師弟，于是，大家就按規矩認了師兄弟，當然也認了師傅。哥哥對師傅非常敬重，閑談時總是師傅長師傅短的不離嘴，有時也要出去和這些師兄弟喝酒。因為這些師兄弟們每天早晨都要到城郊的小樹林里練拳，哥哥便很羨慕，總想抽時間也去跟著練練。還別說，他還真的去了幾次。那時，哥哥的家住平房，有一個小小的院落，師兄弟們吃完飯后，有時也會在小院子里比劃幾下，但也僅僅是比劃幾下而己。哥哥還沒看得過癮，天就黑了，大家也就各回各的家了。在師兄弟的影響下，哥哥經常會有新增加的計劃，為了實施這些計劃，他也一直默默地做著準備工作，并陸續拿回了刀、劍、戟、斧、鉞、鉤、叉、鞭、锏、錘、棍……有的是花錢買的，有的是他親手做的，但不管是買回來的，還是做出來的，也都只能在那里干放著，因為大多數時間里，哥哥得干活。——家啊！到底是什么？為什么總有那么多的活計要干？除了蓋房子，砌院墻這些“大活計”外，春天還有春天的活兒，秋天還有秋天的活兒。并且結婚以后，緊接著又有了孩子，別看那么小的一個小孩子，有關他的活計，干起來卻比蓋房子還要繁雜，比砌院墻還要牽扯精力。所以哥哥的計劃便一拖再拖，一直到孩子上完小學，上完初中，上完高中，直到上大學。

孩子上大學以后，哥哥才真真正正地開始了他的“美麗計劃”。但遺憾的是，這時的哥哥已經發福了，不僅臉蛋子圓圓，肚子也圓圓，比劃那么兩下，拳腳扔出去了，肚皮還在那兒晃悠。一套拳還沒等打完，汗水就已經打濕了衣衫。好在哥哥很有毅力，在練拳的同時，又加上了減肥，那可真叫減肥呀，整天都要去秤上量，恨不能吃一口飯喝一口水后，就去秤上量一量。半年下來，減去了整整三十斤，減得整個人像得了一場大病。

如今，哥哥成了真正的拳師了，整天比比劃劃地練習拳術。他的身體雖然很好，但頭發卻眼見著白了，帶著白發去打拳，那姿態就有了一種滄桑感。一天黃昏，在一座飄著花香的庭院里，我和兒子有幸看到了哥哥練拳的全過程。看著看著，我們就都笑了；看著看著，我們也都哭了。

“哥哥，哥哥……”我這么舌頭卷卷地沖他喊。

“別這么叫，讓人家聽見笑話！”哥哥說。

“是的，哥哥……”我說。

（作者單位：吉林省洮南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