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中國的千年孤獨

摘 要：何為孤獨？這是一個伴隨中國人民幾千年之久的話題和問題。孤獨就是我們近在咫尺，心卻各自執守天涯；孤獨就是即使心與心有千萬次的刻意擁抱也抵不過心靈與心靈偶然的一次碰撞。劉震云力求在以底層勞動人民生活為素材的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中全面、系統地，特別深入地挖掘這種孤獨。

關鍵詞：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孤獨

作者簡介：楊慧敏（1992-），女，回族，河南商丘人，本科生，單位：河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8-0-01

《一句頂一萬句》是作家劉震云2009年發表的長篇小說力作，榮獲了2011年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劉震云是當代中國作家中超凡脫俗的一員，他樂于探索，喜于想象。暫且讓我們回顧一下他小說的發展軌跡，他先以《塔鋪》 《一地雞毛》等“新寫實小說”一舉成名，隨后《溫故1942》 《故鄉天下黃花》 《故鄉相處流傳》 《故鄉面和花朵》則轉向了“新歷史”；而《手機》 《我叫劉躍進》又展現了他在影視小說方面的新嘗試。但是，不管他寫作題材、筆法如何轉換，關注小人物或底層勞動人民的生存境遇和生活態度，始終是劉震云的創作主題。

劉震云本人談及《一句頂一萬句》說：“痛苦不是生活的艱難，也不是生和死，而是孤單，人多的孤單。”（2009年3月18日新京報專訪）。

一、孤獨中的尋找

你的孤獨，我怎么知道？只因為苦苦的尋找。在小說《一句頂一萬句》中，楊百順、巧玲、牛愛國是貫穿故事的三個關鍵人物形象。小說的上半部主要寫楊百順為了尋找一位能夠“說得著”的知己在生活中艱難找尋的人生經歷，當他找到和自己無話不談的巧玲時，結尾卻以巧玲的走丟而告終。命運終究不會盡如人意。巧玲丟失這一情節其實是作者巧設的玄機。在小說中，巧玲的出現使吳摩西有了精神寄托。為了別人眼中的人倫和道德，吳摩西和巧玲假裝尋找背叛自己的妻子。只要這出戲演完，吳摩西就可以和巧玲一起、守著饅頭店過上逍遙痛快的生活。但是，最終巧玲被拐賣。在作者眼中，人類苦苦尋找的知己和精神家園都是一種虛妄的形式存在。因為其虛妄，所以人類將永遠處于苦苦找尋的狀態。倘若沒有巧玲的失蹤，就沒有整個小說的下半部“回延津記”，牛愛國作為其親生兒子的身份也將不存在。因為一句話，下半部的牛愛國必須接著尋找，以完成小說深刻主題的揭示。

二、“說”不盡的孤獨

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他探討的不是社會問題，而是語言的問題，語言完全是一個形而上的問題。

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說得著的人千里難尋。在小說中，牛愛香對牛愛國說過：“給你說實話，姐現在結婚，不是為結婚，就是想找一個人說話”。1 結婚之前宋解放每逢見到牛愛香都會笑得十分燦爛，婚后，二人卻變得無話可說了。楊百順與老楊、老詹、老曾、吳香香說不著，卻與巧玲說得著；牛愛國與母親曹青娥、妻子龐麗娜說不著，卻與情人章楚紅說得著；龐麗娜與牛愛國說不著，卻與攝影店的小蔣說得著；吳香香與吳摩西說不著，卻與鄰居老高說得著。作品中所有人物關系都用“說得著”與“說不著”串聯起來。

話是試金石，劃是潤滑劑，話是人與人之間的橋梁和斷橋。沒有無心的話，只有佯裝的失言。常言道“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說中秦滿卿就是被一句話毀了婚姻，“世上啥最毒？就是人心。人心毒不是說它狠，是說大家遇事都不往好處想，盼著壞事?！?

劉震云通過描寫蕓蕓眾生的日常生活展現了人在溝通困境與生存困境中的掙扎，這兩種困境相互交織，共時存在，將人深陷其中?？梢哉f，劉震云如此塑造人物和安排情節是想表達自己的一個發現，那就是“中國人太孤單太寂寞了，幾千年活的都是這樣?！?由此可見，孤獨并不只是知識者、精英者的專有，在社會各個階層包括在社會底層生存的人們，同樣在心靈深處存在著孤獨，甚至“民工比知識分子更孤獨”。4

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到處奔波，只為苦苦尋找一位知己，只為能夠與他能夠說得上話，但命運總是事與愿違，我們總是到處碰壁，無論內心是多么的渴望與他人交流與溝通，但是得到的欺騙和愚弄，不得不使我們退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孤島上來。

三、因為背叛才孤獨

導致孤獨的另一個原因是背叛。親人之間、戀人之間、夫妻之間以及朋友之間的背叛，使得許多人陷入了孤獨的不敢與人言說的境地。小說開篇寫老馬對朋友老楊的背叛，而老楊對老馬的背叛則到了老馬死后，自己癱瘓之時；楊百順一心要離開家，離開豆腐和他爹老楊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父親、兄弟以及老馬對自己的合伙欺騙；但后來他的走出延津也是迫于無奈，最大的原因就是妻子吳香香對自己的背叛。幾十年后，到了牛愛國這里，他的走進延津也是因為妻子龐麗娜的背叛。作品中的人物幾乎都經歷了被他人背叛的傷害；有一些在被人背叛的同時背叛他人。李昆背叛結發妻子，又被第二任妻子章楚紅背叛；郵遞員背叛牛愛香；老韓背叛老曹；楊百利背叛牛國興；馮文修背叛牛愛國，等等。至親至愛的人之間的相互背叛將人鎖在了一個封閉的世界，內心的痛苦無處傾訴，有人將一切藏在心里，有人則在酒后將真心話說給朋友，最后遭到所謂的朋友的背叛。這是《一句頂一萬句》中所有人的悲哀，背叛生活的時候，對生活充滿著譴責和背叛。

劉震云認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你把別人當成了朋友，別人卻說：“咱們有這么熟嗎？”判斷朋友的標準是，在你走投無路時，你想投奔的人和你能投奔的人，到底有幾個。[5] 朋友之間如果不能相知相惜、相承相受，彼此之間一定存在著語言隔閡、溝通障礙，說出的話語總會讓對方理解為不好的那個意思，如果再經人添油加醋后傳到對方耳中，不是壞意的話語，也成為十惡不赦的壞人說出的語言了，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背叛的帽子不扣你頭上，還會扣誰頭上呢？

參考文獻：

1、2、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 ，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

3、專訪劉震云“話找話，比人找人還困難”，載“南方周末”2009年6月11日。

4、《?？录?，上海遠東出版社，2003年1月版，第339頁。

5、劉瑋.劉震云：跟知識分子非同類 馮小剛離大師0.7公里[IV].新京報，2009—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