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象似性對等看詩歌翻譯

張金鋒

1.象似性理論及原則

語言的象似性是指語言符號的能指和所指之間， 亦即語言的形式和內容之間有一種必然的聯系，兩者之間的關系是可以論證的，是有理可據的（motivated） 。（沈家煊，1993 ： 2 ； 趙艷芳， 2001 ： 155）。語言以各種象似性的形式映照現實，象似性類型的劃分是在Peirce符號劃分的基礎上進行的，語言的象似性原則主要有映象象似性、擬象象似性和隱喻象似性。擬象象似性分為結構象似性和關系象似性。結構象似性包括順序象似性、數量象似性、位置接近象似性、對稱象似性和非對稱象似性。本文主要把象似性理論用于詩歌翻譯批評中，以下將圍繞英國十九世紀初浪漫主義詩人羅伯特· 騷塞（Robert Southey）的詩《洛德河水》（How Does the Water Come Down at Lodore）的象似性和象似性翻譯展開論述。

2.《洛德河水》的象似性分析

How Does the Water Come Down at Lodore

Here it comes sparkling，

And there it lies darkling...

Eddying and winking，

Spouting and frisking，

And whizzing and hissing，…

And rattling and battling，…

And guggling and struggling，…

And bubbling and troubling and doubling

And rushing and flushing and brushing and gushing，

And flapping and rapping and clapping and slapping…

And thumping and pumping and bumping and jumping

And dashing and flashing and splashing and dashing…

And at once and all oer with mighty uproar，

And this way the water comes down at Lodore.

此詩是英語詩歌中擬聲詞使用最多的一首詩。作者巧妙的運用擬聲詞對洛德河的水聲、水形進行細致地描寫，活靈活現的展現了洛德河的真實面貌，把讀者帶到了歡快洶涌、奔騰不息的洛德河邊。此詩之所以這么有感染力，是因為詩中用了大量的象似修辭，現分析如下：

2.1語音象似修辭

語音象似（ sound iconicity） 屬于映象象似的范疇，主要包括擬聲和語音象征兩種類型。語音象似是語言直接或間接模仿自然界的各種聲音，其特點是生動形象，直觀性強（盧衛中，2003）。首先，擬聲詞和其意義之間存在著一一對應關系，具有直接象似性，它們或者直接模仿聲音，如貓叫聲是miao，murmur等；或者是聲音所代表的事物，如cuckoo（杜鵑）、knock（敲門動作）。索緒爾在談論語言任意性特征時也不得不承認擬聲詞具有相當的象似性。再次，英語中有些詞匯的某些字母組合在發音上與所指之間存在著近似的模仿或這些音素的聯合容易讓人產生某種特定含義的聯想。如，“-ump”：常表示“沉重地碰擊”，如dump、thump、bump。 “sk-”：常指與表面的接觸，如skate， skin， skid。“fl-”：往往與閃耀的或移動的光線有關，如flare ， flicker，flame等。

本詩總共十四行，共有83個單詞，其中29個是擬聲詞（其中最后一個擬聲詞重復出現一次），如Eddying（水起漩渦聲），winking（波動聲），spouting（噴涌聲），frisking（輕快活潑的跳動聲），whizzing（飛鳴聲），hissing（嘶嘶聲），rattling（咯咯聲），battling（搏擊聲），guggling（咕咕聲），struggling（河水奮力向前的沖擊聲），bubbling（河水汩汩地冒泡流淌聲），troubling（河水起波浪聲），doubling（河水的曲折迂回的流淌聲），rushing（沖流聲），flushing（奔流聲），brushing（唰唰的流動聲），gushing（滔滔涌動聲），flapping（波浪的拍擊聲），rapping（撞擊聲），clapping（砰砰聲），slapping（浪花拍打聲），thumping（重擊聲），pumping（跳動聲），bumping（沖撞聲），jumping（跳躍聲），dashing（沖擊聲），flashing（沖瀉聲），splashing（水花飛濺聲）。如此多的擬聲詞讓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讀這首詩好比在聽一首音調高亢的樂曲。

2.2 數量象似性修辭

數量象似性可定義為：語言單位的數量與所表示概念的量和復雜程度成正比象似，與可測度成反比象似。概念量越大，越復雜，所用語言單位的數量也就越多；信息的可預測性越低，所用的語言單位也就越多。越是復雜的概念，在思維時處理起來就需要更長的時間，語言表達時所用的單位數量也就相應的多。詩中擬聲詞反復出現，除了給人聲音的直接感覺之外，還顯示洛德河水源充足，奔騰不息，河水時時刻刻都是千姿百態，變化萬千。而且擬聲詞均以分詞（-ing）的形式出現，在詩句中作伴隨狀語，并用27個“and”把擬聲詞進行連接，不但給人以視覺沖擊力，而且更好的襯托了河流的動態性和洛德河綿延千里的景象。

2.3順序象似性修辭

人類的認知是有順序的，如空間順序、時間順序等。詩的篇章組織會不同程度的反映人的這一認知特點。縱觀全詩，前兩行分別用了一個擬聲詞，河流波光粼粼；三至七行用了每行兩個擬聲詞，河流微波動汩汩響；第八行用了三個擬聲詞，河流滔滔，浪花飛濺；第九行至第十二行每行四個擬聲詞，河流奔騰，驚濤拍岸；最終在詩的倒數第二行河流咆哮起來，整個詩達到了高潮。由此看出，詩人描寫河流用了從靜到動的順序。

2.4對稱象似性修辭

對稱象似性指在概念上具有同等重要性和并列關系的信息在表達上也具有對稱性。對稱象似性主要通過排比、回環、重復、對偶等修辭手段來實現（盧， 2003）。詩中用了27個并列連詞“and”把29個擬聲詞連接起來，顯得工整對稱，美不勝收。

3.《洛德河水》譯文解析

象似性是詩歌創作的一個重要修辭手段，象似性也是實現“形神皆似”翻譯效果的有效途徑（盧衛中，2003）”，下面參照此理論對其譯文進行評析。

洛德河水（羅伯特· 騷塞）

涓涓小溪閃不休，

潺潺河水緩細流，

時而漩渦微波動，

輕快噴涌浪花游。

飛鳴嘶啼笑語秀，

咯咯搏擊歌聲悠，

咕咕飛湍奔騰急，

汩汩濤水繞迂回。

擊推掀砰滔聲駭，

沖奔激流浪唰飛，

驚濤拍岸振神威，

卷起洶涌白浪堆。

咆哮千里吼聲脆，

洛德河水滾滾來！

如前所述，擬聲詞是本詩的靈魂，故翻譯時應盡可能達到語音象似的對等。原詩擬聲詞都是用and來連接，形式上非常工整，而且河水聲音越大，每行的擬聲詞用的就越多，把原文與譯文進行比較我們不難看出譯文沒有注意象似性的翻譯，原詩的象似性在譯文中有著不同程度的丟失，甚至完全丟失。譯文過分采取歸化策略，大量采用顯化的語言，堵塞了讀者的想象空間，難以展現原詩的意境，即詩譯詩的過程中，譯者沒有注意詩的意境象似性，譯文整體看起來缺乏靈性。

4. 結語

譯詩的最高境界是“形神兼似”。象似性是詩歌創作的一個重要修辭手段，用象似性理論及其原則指導翻譯研究和翻譯實踐，實現詩歌翻譯的象似性對等，有利于達到譯詩的最高境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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