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賣工廠以后的日子

元垚

曾是開發區第一家外企，占開發區產值半壁江山的摩托羅拉，現在成了員工上訪最頻繁、讓民警最頭疼的“事故多發地”。

從每年生產幾十款手機收縮到四五款，位于天津的摩托羅拉工廠告別了產值占據開發區半壁江山的風光，也走出了在摩托羅拉全球體系里的“大本營”位置，像一塊雞肋般賣給了排名在富士康之后的偉創力。與工廠一起出售的還有7000名員工的去向。

“交易結束前，天津工廠將保持正常運作；交易結束后，7000名天津工廠員工將獲得摩托羅拉移動的相應法定補償金，同時還可直接獲得偉創力的工作合同。”摩托羅拉承諾。但事實并不這么圓滿，從去年12月公布收購消息起，一群在摩托羅拉與偉創力的工廠收購中還沒有得到安置的員工便成了天津濱海新區開發區派出所上訪的常客。

規模最大的是4月份廠標更換的那天。沒有儀式，沒有慶典，“偉創力”一夜之間取代了“摩托羅拉”的廠標，即便這樣低調，這群“前員工”還是一早就聚集在開發區派出所，包括23歲的湖南男孩吳威。

早在摩托羅拉宣布把工廠賣給偉創力之前，吳威所在的生產線就已經停止生產了，就此離開摩托，他可以拿到一次性補償，不過他的工齡不到3年，補償只有幾千塊。

很多人像吳威這樣，在收購之前被摩托裁員。雖然開發區還有富士康、三星等不少工廠，但是最近幾年涌入開發區的人員不斷增多，找工作也不像以前那么輕松，又了解到偉創力和微軟、戴爾、諾基亞、惠普有合作，會生產更多品牌的智能終端，這些員工自然希望能在這里繼續待下去，所以解除勞動關系的合同也一直沒有簽。根據兩家公司的收購協議，摩托羅拉員工和資產將由偉創力管理，現在交易已經完成，但是他們沒有接到新公司的開工通知。

接待上訪的民警陶杰2005年畢業分配到開發區派出所時，這里已經形成了以摩托羅拉、通用，三星、松下等企業為主的電子信息產業群，工廠眾多，人員密集，是整個濱海新區治安的重點區域。雖然每個工廠都時常有員工來投訴非法解雇、不發加班費等勞資問題，但這半年是他經歷上訪次數最多的時候，大多來自摩托。這家曾是開發區第一家外企，占開發區產值半壁江山的公司如今則帶來最多的問題。

吳威從上學的時候就在摩托羅拉實習，他就讀的天津開發區職業技術學院與摩托羅拉有著密切的關系，有幾個專業是根據摩托羅拉的需求，由校企雙方共同制定教材，每有技術革新，教材會隨時調整。一些表現出色的學生，往往沒有畢業就被摩托羅拉選中。摩托羅拉質檢環節甚至有一部分生產線就設在學校。

這里曾經是摩托全球最大的工廠，而吳威2010年進來的時候，恰好是摩托收縮生產線的開始，“那時候摩托羅拉一年生產幾十款手機，慢慢減少到一年只生產幾款手機。”摩托羅拉移動技術公司高級副總裁兼大中華區總裁孟樸在宣布收購信息時也坦言，“今后，摩托羅拉將減少新款手機的上市量，每年僅推出四五款機型。”

吳威的主管是一位1992年建廠后第一批進廠的天津人，她經常像說相聲一樣描述自己來面試的情景。人事經理拿著一個東西對她說：“這個公司做的就是這個。”而她根本不認識那個叫“手機”的東西，心里還暗想：“摩托羅拉居然不是做摩托的。”

從建廠到出售整整20年時間，這里生產過傳呼機、移動手機、功能手機、智能手機等各個時期的產品，見證了摩托羅拉的業務演變和興衰。盡管還在上訪，但吳威知道，從大門銘牌摘下的那天起，曾經每天在耳邊響起的“Hello，Moto”就已經是“Goodbye，Mot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