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泉
周末,在蘭州市體育公園有位老人一襲紅色球服,面色紅潤,精神矍鑠,雖然頭發和胡子都已經花白,可跑動起來步伐卻很矯健,盤帶自如,傳球到位,不時還有一腳精彩的射門。老人名叫楊天昕,今年72歲,不僅是一個足球愛好者,還是一個業余足球俱樂部的組織者,在這個公園的足球圈子里,老人有個很特別的稱呼:“足球爺爺”。
兒時的夢
楊天昕從小就愛足球,在那個清苦的年代,家里的條件不可能讓他實現踢球的夢想。直到14歲那年,正在上初二的楊天昕突然聽到一個好消息:校足球隊要招一名“球童”!這個其他同學都不愿意干的活兒,在他眼里卻顯得彌足珍貴。為了能多接觸足球,楊天昕撿球十分賣力。這個“球童”的心里有一個念頭:有一天自己也要穿上球衣,在比賽場上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
為了練體力,楊天昕每天上學路上都在練長跑,土路坑坑洼洼,經常跌得他皮開肉綻,他沒有放棄,爬起來繼續跑;為了學足球,隊員們休息的時候,楊天昕總是抓住機會踢幾腳,盤帶、傳球、射門,想到哪學到哪;為了明白場上位置,每當教練給隊員們講解時,人群中總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半年時間里,這個小個子“球童”成了隊里最刻苦的人,教練和隊員都看到了他的努力,雖然年紀有點小,但大家還是一致同意破格吸納他進校隊,為此,家里人還特地給楊天昕買了一雙球鞋。
從那以后,校隊集訓的隊伍里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背影。既不能耽誤學習,還要抽最多的空閑踢球,訓練的時候經常被教練打得嗷嗷叫,那時候,校隊隊員的光環總能彌補一切傷病和辛苦,能上場、能進球成了楊天昕生活的全部。
可是人生并不會只有快樂,踢球沒多久,楊天昕就遭遇了文革,那時候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就更沒人敢聚在一起踢球了。好不容易熬過去,又要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大江南北地跑個不停,他的足球夢也就此擱淺了。
重拾舊業
1998年,楊天昕退休了。有一天下午,院子里幾個孩子踢球的場景,又勾起了他塵封多年的回憶。今非昔比,由于常年的奔波,當時已年近六旬的他身體狀況很不好,上樓都費勁,更不用說回去踢球了?!翱墒菈暨€沒圓,怎么能就這樣停了?”于是,為了恢復體力,他又開始練長跑,3年時間,風雨無阻。漸漸地,體力恢復了,精神也越來越好。
感覺身體合格了,楊老爺子就開始琢磨著重返球場,可是老伴和孩子一聽他這個想法,態度鮮明地表示反對,說您練長跑也就算了,可60歲再跑去跟年輕人踢足球,萬一受傷怎么辦?為了說服他,還搬來他的老朋友一一勸說,楊老爺子笑而不語,可誰都清楚他的脾氣:別的事情他聽勸,可足球的事情,誰說了都不算。
又能踢球了,雖然家人和朋友很不放心,老爺子還是樂呵呵地回到了足球場。體育公園里踢球的大都是年輕人,看到老爺子須發花白還來踢球,都愿意帶著他一起玩。別看他年紀大了,可技術和體力卻讓很多年輕人折服。幾年下來,常來踢球的年輕人都跟楊老爺子熟識了,就親切地叫他“爺爺”。
2008年北京奧運會,楊天聽突發奇想,去不了北京,咱在蘭州也得為奧運出份力,大事做不了,辦個小小的球隊,把愛踢球的人組織在一起也不錯啊。一有想法,就和幾個相熟的朋友一商量,立刻就受到了贊同。
俱樂部一成立,就有很多人報名參加,從十幾歲的中學生到退役的半職業球員,從上班族到個體老板,只要愛足球,都可以加入。雖然是業余俱樂部,可到了楊老爺子手里,編賽制、寫規章、請教練,一項都不馬虎。自己配營養液,自己制止痛膏,自己編鍛煉口訣,打前鋒、踢中場、當后衛,偶爾還要客串裁判……楊天昕在球隊里的作用早已經超越了球員,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有什么需要,招呼一聲就行。
夢在延續
現在,楊天昕的俱樂部里有3個球隊,60多個球員,分為競技隊、健身隊和女隊。每天,他都要和隊友相約在體育公園踢上3個小時?;丶液?,老爺子還要堅持讀書看報,練字,剩下的時間當然還是留給足球了。
楊天昕是隊里年紀最大的,為人謙和,年輕人都尊重他,逢年過節總愛到他家里來,結婚的時候都把“爺爺”奉為上座,楊天昕很享受這種生活,“我既不是人家的父母,又不是領導,但年輕人說我是他們的‘精神領袖,還把我比作足壇名宿弗格森(英國著名足球教練),我覺得值了。”
有人說他是個“瘋老頭”,這么大年紀了,還整天混在年輕人堆里,可楊天聽說,踢球是個受罪的事兒,身體對抗也很激烈,不經常鍛煉的年輕人都吃不消,何況我這個年紀的老人。但我就是喜歡,年輕時候的夢想沒條件完成,現在有時間有條件了,還不能讓我老頭子圓圓夢了?足球運動很簡單,就是純粹、干凈。沒有復雜的人際關系,沒有亂七八糟的物欲交換,只有酣暢淋漓的奔跑和進球后的快感。
踢球是楊天昕少年時的夢,72歲還奔跑在球場上,已經成了蘭州足球圈里的一個傳奇。楊天昕還有他的打算:我正在奔八十的路上,爭取一下,也可以當一個“80后球員”。去年過生日的時候,隊員們為他送上一件印有80號的球衣,希望老人能踢到八十歲,幾個年輕球員還許諾:等您踢到80歲,再給您好好置辦一套行頭!楊天昕笑著說,踢到八十,我還得加把勁兒啊。
(摘自《甘肅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