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警察的罰單

孫建勇

“作為一名警官，我最基本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我將永遠不會因個人的感覺、偏見、憎惡或友誼而影響我的執法。……”這是菲利普在德克薩斯州布蘭諾警察局入職時的誓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半年后會碰到真正的考驗。

2012年圣誕前夕，菲利普在街上巡邏，轉過一個拐角，看見一輛銀灰色破舊小車違章停靠在一家蛋糕店前。他趕緊走過去，準備抄牌開罰單。這時，一個面容憔悴戴眼鏡的年輕人奔過來，一把拉住他，連聲說：“對不起，警官先生，我馬上把車開走！”所有違章被罰者大概都這德行吧，菲利普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說：“請您出示駕照！”一查駕照，問題更大——這個名叫海頓卡羅的家伙，駕駛的竟是輛過期汽車，而且尚未注冊。這不僅得罰，還得重罰！

可是，海頓卡羅接下來的一番哀求，讓菲利普頗感為難。海頓卡羅說：“警官先生，您知道，現在美國經濟如此不景氣，我失業半年多，妻子也離婚跑了，兩歲的兒子歸我。是的，我是個失敗的父親，沒有錢去給這輛破車注冊。您瞧。我本想給兒子很多圣誕禮物，結果，我只能買這么小的一個蛋糕。”海頓卡羅邊說邊把手里的紙袋打開給菲利普看。沒錯，那個蛋糕的確很小，“也許這家伙說的是真的”，菲利普開始猶豫起來。

在警校時，菲利普曾經聽教官講過一個真實案例，至今記憶猶新。2004年平安夜，紐約警官德拉克魯斯巡邏時接到上司指令，讓他火速趕到另一個街區的一間車庫，因為有個男子擅自在那里睡覺。德拉克魯斯遵命趕到車庫，發現那睡覺的男子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便決定拒絕執行上司命令，他對上司說：這名男子別無選擇！結果，德拉克魯斯受到了停薪停職30天的處分。可是，流浪漢對德拉克魯斯充滿感激，他們拿出乞討所得和部分福利金，湊足3000美元，作為圣誕禮物獻給了德拉克魯斯。

教官在講完這個案例后，請學員們發表看法。當時，菲利普搶先發言：“德拉克魯斯是好樣的！他身上體現了人類的美德。”那天，贊成他的人很多，可是，教官最后點評則表達了另外一種看法，他說：“為什么我們總是陶醉于人類自身脆弱的情感，而不能用理智去謳歌保障平等生存的法律呢？”頓時，所有學員都沉默不語。

今天，菲利普感到自己面臨的問題同當年的德拉克魯斯警官如出一轍，究竟該怎么做？是對海頓卡羅網開一面呢？還是讓這個可憐的人接受處罰呢？經過短暫考慮，菲利普最終作出了抉擇。既不像德拉克魯斯警官，也不像冷血鐵警，或者說，既像德拉克魯斯，又像冷血鐵警。這不是很矛盾嗎？不，一點都不矛盾！而且，菲利普的抉擇不僅得到了上司的贊許，還感動了整個德克薩斯州，甚至經由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報道后，溫暖了世界上無數的人。那么，菲利普究竟是怎么處置違章者海頓卡羅的呢？

其實，很簡單。像很多盡職的警察一樣，菲利普細致地填寫了一張處罰單交給海頓卡羅，然后，轉身離去，所不同的是，在這張罰單里，菲利普還夾進了一張100美元的鈔票。原來，罰單里裹著一顆天使的心。

（摘自《山東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