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鋒華


在長達一個世紀的歲月中,榮氏家族在中國經濟界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的起起伏伏無不帶著深深的時代烙印,折射出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種種復雜關聯。1935年,榮氏企業所屬的申新公司第七紡織廠被英國銀行拍賣在上海引起了很大轟動?;仡欉@個近代社會經濟史上的重大事件,筆者意在逐步揭開在歷史云煙中抱著實業救國理想企業家們的命運轉承。
拍賣案轟動上海灘
1935年2月,英商魯意師摩拍賣行在《申報》登出一則拍賣公告:1935年2月26日下午3時半,在北京路該行前間拍賣申新公司第七紡織廠所屬“坐落本埠東區貴重地產六十八畝,兼該地上所建房屋以及屋內機器”,“限價銀洋二百廿五萬元,若出價不到此數者,則不予考慮……凡出價最高者即為買主”。拍賣如期舉行,由日本律師岡本、村上代表匿名委托人以最低價二百廿五萬元拍得。這起拍賣事件在上海商界引起軒然大波。
拍賣案中的申新公司第七紡織廠(以下簡稱申七)為申新紡織公司下屬企業。申新紡織公司由榮宗敬、榮德生兄弟于1915年創辦,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民族企業,到1932年底,申新紡織公司已擴建為9個紡織廠,成為舊中國規模最大的紡織企業。截止1935年初,申新紡織公司擁有紗錠552681枚,線錠49988枚,布機5383臺,資產總額約為5880余萬元,與1934年全國華商紗錠270余萬枚、布機2萬余臺相比,榮氏企業分別占到五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實為當時中國紡織工業中的巨擘,也是民族經濟希望所寄。
被拍賣的申七原為德國商人1896年在香港所創辦的瑞記紗廠,一戰后由英國商號安利洋行接手經管,遷到上海,改稱東方紗廠。1928年夏,該廠因經營不善連年虧損,定價175萬兩標售,榮氏兄弟買下該廠,于1929年1月開工生產。在被拍賣前夕,申七有56000余紗錠,7100余線錠,4600余工人依此為生。在當時,紗廠業是我國新興的民族工業,而全國華商紗廠中,申新紡織能力規模之大、地位之重要可以想見。因此,申七被拍賣并非一廠之事。拍賣事發后,國人頗為震驚。
拍賣事件的起因為申七欠匯豐銀行200萬抵押貸款,1934年底押款到期,是時申七還不出本利,向南京國民政府請求援助無效,于是向匯豐銀行請求轉期,并愿先交付全部利息及押款的一部分。榮氏無力還貸,申七的第二大債權人——中國銀行和上海銀行也不敢繼續放貸,國民政府內部整理與救濟兩派對是否援手榮氏不能達成一致意見,申七瀕臨破產倒閉。此時,對申新覬覦已久的日商紗廠見有機可乘,慫恿匯豐銀行強行拍賣申七,“私擬歸其接受”。匯豐銀行于是置榮氏請求于不顧,委托律師通知中國、上海兩行,要根據契約實行拍賣。
榮氏兄弟聞此惡訊,立即請律師在《申報》連續三日發表緊急通告,反對匯豐銀行拍賣申七房屋、地基及機器,并稱“無論何人買受該產,當不能取得合法所有權。請各界幸勿受愚,致啟糾紛”。
原來,1933年榮氏兄弟在和匯豐抵押借貸時被約定:借款人須將申七的土地及土地上的紗廠機器、倉庫、住宅和其他建筑物,以及蒸汽引擎鍋爐、機械工具等等的支配權,移交與匯豐銀行。待期滿時,如借款人不能支付本銀200萬銀元或利息,貸款人有權暫時占有上述產業,不需于事先請示法院。貸款人可以不經過法院手續,出賣該產業,或經拍賣方式,或經私人契約方式出賣。所有出賣所得,應先付出賣所需手續費,再付所欠款項,余款則交還抵押借款人。最后還特別強調,“所有關于本抵押借款所發生的問題,均應照大英帝國法律解決”。
然而,根據舊中國民法規定,凡抵押借款(包括不動產抵押、動產質和權利質)到期不取贖,債權人必須經過起訴手續,由法院判決后,才能處分抵押物?!笆菫榉乐箓鶛嗳顺藗鶆杖颂幘骋螂y,乘機侵占對方權益,使債務人不能獲得應有的保障”。
在中國法律與英國法律發生沖突的情況下,匯豐無視中國法律執意要根據英國法律解決糾紛。在匯豐發布公告之時,國民黨政府上海第一特區地方法院也發表第14090號布告,裁定假扣押申七廠財產,除派員前往實施假扣押外,嗣后無論何人,對于上開假扣押之財產,非經本院核準,不得有任何私擅行為。匯豐銀行在申七廠門后面貼封條,但法院在匯豐銀行的封條上再加封條,表明匯豐銀行的封條是不合法的。
最終,匯豐方面對于中國法院的制止,全然不顧,仍命英商魯意師摩拍賣行如期拍賣。開拍僅半小時,即由日本的村上律師拍得。有人詢問他是代表何家競拍,村上答曰:“受人委托辦理,但殊未便宣布,惟日后君等當能知之?!钡A東社記者調查得知,競標得主是日商大連汽船會社,由豐田紡織廠株式會社出面購得。
社會輿論挽救申七
匯豐為了收回放款,減少經濟損失,無視中國法律自行拍賣的行為引起了國內大眾的憤慨。榮宗敬向社會各界表示,“申新七廠現仍照常工作,以待法院之處置”,并呼吁“本人勢必反抗到底,惟望政府當局、以及關心及愛護我國實業界人士,共同予以實力之援助、及公平之輿論,以免被匯豐一手抹煞”。榮氏的呼吁,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強烈反響。
事件剛一發生,當時發行量較大的《申報》就公開發表社論,指責匯豐銀行方面,本亦承認由中國、上海及13家錢莊組成的銀團為第二債權人,“今忽改變態度,僅顧利已,不顧法律人情,以甚低標價交拍賣行拍賣,實深遺憾”,“目下正由雙方律師負責交換意見,以謀轉圜。設仍無法解決,惟有訴求法律保障,而我國各界人士,亦必起而為后盾也”。
隨著事態的發展,社會各界群起響應。南京市商會電呈行政院、全國經濟委員會、財政部、實業部、司法行政部,對申七拍賣事請求“迅予依法制止,并撥款救濟,以維實業”。中華工業總聯合會在三馬路益友社召集全體緊急會議,議決“一致反對匯豐銀行違法拍賣,并發出急電呈請政府迅速救濟?!瓚堚x院府部采用緊急步驟,請由英國上海審判署立即頒發制止狀,停止匯豐行使產權”。
事情越鬧越大,幾乎形成一次全國規模的“排英運動”,已絕不僅僅是單獨一家紗廠的拍賣問題,也不僅只是普通的經濟糾紛,而發展成有關政治外交、民族利益的國家大事了。有人認為,外國銀行摧殘我國生產機關之手段太辣,給我國經濟金融界造成很多不利影響“到期不贖,在停滯中者,亦決不止申新七廠一家,自此次申新七廠拍賣后,上海生產界必將大受震動,而金融狀況,愈益不安?!备腥藢R豐此舉聯系到英國的對華政策,認為“含有嚴重之意義”,“實為貫徹其最近對華策略之必經階段。其目的所在,或非僅申新七廠一戶而己,而不幸之申七竟犧牲于彼輩牛刀初試之下”。
一些社會團體挺身而出,采取直接行動以作奧援。如華商紗廠聯合會致函國民黨政府棉統會:“事關整個棉業前途,群情惶駭,懇請鉤座迅籌善策,以保主權,毋任屏營待命之至”。為此,紗聯會特地組成專門委員會聲援,同時并派代表謁上海市長吳鐵城及英國商會會長馬錫爾等。一面并電請中央黨部、行政院、外交部、財政部及實業部等,制止匯豐銀行非法行為。
拍賣事件在社會輿論的聲討聲中不斷發酵,無論是英國還是日本方面,都感受到了來自中國社會各界的巨大壓力,而不得不敷衍塞責、推卸責任。據事件親歷者、榮氏女婿李國偉回憶說,“各報社論一致譴責匯豐非法行為,各社會團體激起公憤,熱烈聲援。……國民黨政府迫于群眾的堅強意志,派實業部長到上海去向匯豐磋商,拖延了很長的時期?!昶吲馁u,未予執行”。
1936年12月,榮宗敬與匯豐銀行訂立申七抵押合同,匯豐同意申新償延長貸款期限到1940年12月3日,1936年9月30日起,利息改以年息七厘計算(原為八厘),以全部土地房屋建筑及機器作為抵押品,至此拍賣事件告一段落。
艱難的實業報國夢
在全面抗戰爆發前,對于中國的民族企業家來說,實業報國理想面對的最大威脅是享有治外法權庇護、生產效率較高的外資企業,尤其是日資企業。
近代中國人自辦之工業,“首推紗業,而中日工業競爭最烈者,亦莫如紗業”。中國棉紡織業由1920年代中、英、日三足鼎立的局面逐漸演變為1930年代中、日間的對抗。據統計,1931-1936年間,在日商蓄意傾軋下的中國棉紡織業,能始終維持營業而不經失敗異動的華廠不到10家。榮宗敬曾說,“多買一只錠子,就像多得一支槍”,他發展工業的目的,乃為“杜侵略”、“抵外貨”,即便財力不及,也設法為之。
然而,當時經濟環境并不樂觀。就在申新七廠肇建這一年,世界爆發大范圍的經濟危機,并逐漸波及中國,中國經濟墮入嚴重危機中。日本在華紗廠也趁機進一步加緊擴張,給華商造成嚴重威脅。1931年,因九一八事變和大水災的影響,中國棉紡織業面臨的形勢更加嚴峻。中國國內市場的購買力進一步下降,紗價劇跌。至1934年,全國92家紗廠中,“每日虧本約6萬元之巨,全年合計當在2500萬元之巨”。進入1935年后,“一方面因棉花供給不足,同時美棉又告漲價,而一方面,紗價因現紗銷路呆滯而大減,棉花與棉紗之間二者形成剪形之差率,致紗業瀕于一蹶不振之境”。
榮氏紡織企業的情況也不例外。1931年及其后一年多的時間里,申新品牌人鐘42支紗“每包從325兩跌到206兩”,估計每個開工的紗廠平均“每年要賠蝕資本的四分之一”,并且產品質量越好,賠累愈多。榮氏紡織企業從極盛時期的高峰走向低谷。1932年申新九廠因遷建廠房,向英商麥加利銀行押借巨款,申新三廠也將全部廠產抵押于中國銀行。1933年中國紡織業突發恐慌,紗布市價繼續下跌,而申新四廠不幸毀于火災,加上榮宗敬父子投機失敗,申新的財務危機愈發嚴峻,至次年,申新各廠幾乎已抵押殆盡。
更糟糕的是,1934年3月,一向與申新公司來往密切的銀行業聲言不再對其放款。至6月底,榮氏申新公司資產共值6800萬余元,而負債逾6300萬元,已是舉步維艱。到期“應付500萬元,銀行方面已無物可押;十六家往來錢莊,謹防自己危險,不肯再放,危急存亡”, 7月4日宣布停業清理。到申七拍賣前夕,申新公司九個廠已停其四。
榮氏兄弟實業報國之困,不僅在于經濟危機,更在于當時國民黨政府對發展經濟的漠視。當時中國棉紡織業之不振的最大外因“是國家無上軌道之政治、沒有政府的保護”。如法國學者白吉爾所言,南京國民政府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創立一種更加有利于私人企業發展的體制格局”,“對于發展私人企業的態度是相當冷漠的”。
南京國民政府在工商業蕭條的最初幾年里,不愿為瀕臨絕境的中國資產階級提供任何支持,以幫助有關企業克服和渡過危機。有時為了追逐眼前利益,甚至“不惜政府為之付出高昂代價,并常常叫外國人占了便宜”。當時南京國民政府的關稅政策,對于中國棉紡業的保護效果本就“十分有限”,1934年7月實行新關稅政策,對原料棉花和紡織機器的稅率提高,對進口的棉產品反而減稅,以致日貨在中國大量傾銷,國產紗價更加低落。10月,南京國民政府又開始加征棉紗統稅,中資企業被逼入更為困苦的境地。1934年全年,上海工商業“改組1290家,閉歇366家”,經濟之慘淡幾乎無可復加。
當申新紡織總公司終因資金周轉失靈而被迫擱淺時,榮宗敬迫于無奈,向南京國民政府實業部呈文求救。實業部認為,該廠“不予救濟,恐有倒閉之虞。惟該廠現有紗線各錠60萬枚,職工11余萬,一旦停工,全國驟增十余萬失業工人,即其債額亦足牽動金融,紊亂市面,事態嚴重,政府亟應設法維持”。時任實業部長陳公博遂提出整理申新、改為國營的辦法,企圖統制運作。然而,南京國民政府內財政部、實業部未達成一致意見,甚至“實業部內工業司和商業司之間意見也不一致”。
負債經營危機重重
榮氏企業陷入困境不僅是當時經濟環境與國民黨政府的態度使然,更來自于榮氏企業的負債經營方式,以及它與金融系統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銀行業而言,一戰后興起的棉紡織業曾是很好的業務對象,因為“中國紗廠比較發達,資金周轉快,借款期限很短,容易收回”,銀行業很樂意向紡織業投放貸款。就資力最大的中國銀行來說,1933年末,全國共有紗廠89家,其中“與中行有關系的就有43家”。隨著經濟形勢逆轉,企業經營步入低谷,銀行也將貸款方針由信用放款為主,變為抵押貸款為主,對紗廠的放款更加小心謹慎。
榮氏企業一直通過負債經營的方式擴張企業,維持經營。申新與中國銀行建立借貸關系始于1923年,與上海商業儲蓄銀行的關系尤為密切,申新貸款經常占到上海銀行對紗廠貸款總額的一半以上。榮氏與政府和銀行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給企業的經營帶來了方便和實惠,使它能夠比一般的民族企業發展得更快,但其前提是工廠必須運轉順利,否則就會陷入難以為繼的窘境。
在經濟蕭條期間,以中行為首的銀行團對申新經營狀況愈益不滿,急圖加強監督與控制。而榮氏極不情愿銀行團插手公司的財務和生產。1935年2月,申新一、二、五、八廠與銀行團所訂補充營運借款合同到期,中國銀行等借機拒絕榮氏繼續維持的請求,提出由銀行團作為主體管理工廠的條件,榮宗敬不肯答應,認為銀行團只能監督財務,不能過問廠方的生產。雙方僵持不下。后來折衷,申新公司被迫接受由債權人組成的銀行團的監督,“實際上喪失了一部分企業經營管理權”。當時申新各廠的財務都在銀行團監督之下,總公司也無法調動資金和原料來使申新二、五廠開工,而兩廠停工造成5000余工人失業,生活無著。
榮氏企業“在資金、技術、原料等方面離不開對政府和銀行的依賴”,在發展過程中“又始終擺脫不掉被壓迫被束縛的地位;而企業本身的盲目擴充,又加深了這種惡性循環的處境”。嚴中平先生曾一針見血地指出:紗廠與銀行之間的尖銳矛盾在于,紗廠必須背負過高的利息,忍受苛刻的條件,以廠基向銀行抵押借貸,銀行卻正好藉此對紗廠實行高利盤剝,由逐漸侵蝕到全部鯨吞。
當時也有人分析說,“有許多紗廠在這一年中從企業家的手里移到了銀行家的手里,而且這現象還有繼續展開的趨勢。從前銀行家和企業家只是債權者和債務者的關系,銀行家對于紗廠的經濟關系,只是‘放款而已,現在銀行家自身做了紗廠的‘東家,同時他們對于紗廠的經濟上的關系也由放款而變為投資”。申新七廠被匯豐銀行拍賣事件,即是這種種矛盾的集中爆發。
事件之外
申新七廠的被拍賣事件,原本只是榮氏企業與匯豐銀行之間的經濟糾紛。在匯豐方面來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無力還貸就拍賣抵押品,這種想法并無大錯;在榮氏方面,認為借貸好商量,做生意也要講人情,不能置人于死地。然而,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之下,決定企業命運的往往是更復雜的社會經濟因素。申七事件凸顯出企業、政府、銀行三者之間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關系。
在被樸素民族感情所激發出的強烈抗議浪潮下,銀行和政府被迫介入。南京國民政府盡管畏于社會壓力表態挽救申七,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且內部蔣、汪兩派一直暗中角力、態度分歧,蔣系對凡是屬于汪系的做法多不買賬,而并非以申新企業的生存和發展為根本考慮,這種遷延不決的行為將申七推向了危險的邊緣。財政部孔祥熙還以金融界袖手旁觀作為光明正大的借口,發動了對銀行業的再次改組,成為這一事件的最大贏家。
國民政府建立后,取得金融界的合作可謂一大關鍵,華資銀行業一度被要求提供資金支持,但它們在業務經營上仍試圖走獨立發展道路,這點逐漸為官方所不悅,而榮氏對銀行的不滿和輿論對銀行的問責,給國民政府提供難得的行動契機。事實上,在1934至1935年經濟衰落、金融恐慌時,身為財政部長兼中央銀行總裁的孔氏,不僅未向工商企業多撥一分貸款予以救濟,反而操縱實業家和商人們,成功地把他們的不滿轉向銀行家發泄。
在申七事件的沖擊下,南京國民政府開始從金融領域實施統制經濟政策。1935年 3、4月份,南京國民政府改組中、交兩行,接著成立了農民銀行,6月份控股“小三行”,標志著南京國民政府壟斷金融體系完成建立,政府與銀行逐漸融為一體。而南京國民政府在1932年就萌生統制全國經濟之意,申七拍賣事件無意中成為事實上的導火索,“雖然未及全面實施,但卻為抗戰爆發后國家迅速進入戰時狀態并進而實施全面統制經濟做出了必要的準備”。
榮氏兄弟等民族企業家的實業救國之夢,也因此而被國家和社會所理解和接受,抗戰全面爆發前后,東南沿海的大量工業紛紛內遷,為抗戰勝利和國家民族的復興保存了一定的經濟基礎。申新七廠的遭遇,在中國近現代史上不是特例,不少民族企業都遭遇了類似的命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對該事件不可小視而應有所深思。
榮氏兄弟
榮宗敬與其胞弟榮德生為江蘇無錫榮巷人,二人畢生致力于實業救國,是中國近代史上很有影響力的兩位商人,著名慈善家、實業家。榮氏兄弟早年經營錢莊業,從1901年起,兄弟二人先后在無錫、上海、漢口、濟南等地創辦保興面粉廠,福興面粉公司(一、二、三廠),申新紡織廠(一至九廠),被譽為中國的“面粉大王”、“棉紗大王”。
榮氏企業之所以能不斷發展,正如榮德生所說:“非恃有充實之資本,乃有充實之精神,精神為立業之本?!辈扇 胺菙U大不能立足”的方針,即使借債,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擴展規模的機會,并注重開拓創新,在引進先進設備和更新舊設備的同時,還十分重視原料的改良和技術人才的開發,這對他們在中國民族工業的艱難時期立于不敗之地并不斷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八年抗戰,榮氏企業遭到空前的浩劫,榮宗敬于1938年移居香港,由于精神受創傷,1938年2月,在香港病逝,終年65歲。榮德生留居大陸,新中國成立后,榮氏企業得以發展,是少數幾個在1949年中國共產黨取得政權后繼續留在大陸的民族資本家。1952年7月榮德生病逝于無錫,終年7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