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虹
沒有比這更讓人喜出望外的事情了——飛往澳門的航班上,在一本航空讀物上,我津津有味地讀到一則圖文并茂的關于“水蟹粥”的介紹,著陸后,澳門基金會前來接機的工作人員,徑直把我帶到了氹仔官也街的誠昌飯店——要知道,水蟹粥正是誠昌飯店最負盛名的經典之作,也是這家老字號餐館長年不變的頭牌呵。
車停在官也街的一頭,步行進入這條長不過三百來米的老街,飯店是那種并不起眼更不豪華的老式館子,有一種親切的平民氣息。落座以后,和旁人還不熟悉,我且沒有加入交談寒暄,得以自顧地維系著一份喜悅心情,一心等待初識于一小時前的“水蟹粥”華麗登場。須臾,此行游記的標題油然而生:從庖廚之側進入澳門。是的,如果不算機場大門和車門的話,誠昌飯店正是我到達澳門之后進入的第一扇門。
如果你就此以為我的文題來得過于率性和隨意的話,那可就錯了。圍繞澳門這個題目如何做文章,其實我思索良久。自上個世紀末以來,在絕大多數尚未到過澳門的人心目中,澳門多是浸潤在兩種氤氳之中。一種與政治風云相關,關聯的話語當然是民族、主權、回歸、體制等等:另一種與經濟行為有涉,涉及的詞匯自然就是博彩、賭城、中國的拉斯維加斯、東方蒙地卡洛等等,澳門出現在這種語境時,恍若就被定格于如《007大戰天幕危機》里的某個鏡頭。
此信然,但不盡然。竊以為澳門的要義當然不止于此。而且,我懷疑這兩種意象的過于強烈,恰恰是由于我們對于澳門不夠了解而產生的偏差、誤讀或臆測。澳門回歸已十多年了,當時因國土的完整和主權的收復所帶來的悲喜和激情日漸平復,它所引發的愛國情緒和政治意象也應有所消退,澳門早已到了向世人展示它真實的整體面容、親切的局部細節的時候了。我們也渴望更深入全面地了解澳門,了解澳門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那并不寬敞的街道上人們的來往穿行,那狹小的住宅內居民的一日三餐……至于傳說中的博彩賭業。無論產生了多少好萊塢的傳奇神話,我深信那和澳門人的普通生活無關。它就像游樂場或嘉年華主題公園中的人造激流,時而驚濤拍岸,時而濁浪排空,但都是人為的,是特殊人群或人群偶爾的特殊需要,相當于一場游戲一場夢。普通的日常生活卻是源遠流長,深水靜流,它平靜,真實,自然,并不含奇跡,也不超越常規。
有什么比通過美食更方便進入澳門人普通的生活狀態的呢,連錢鐘書都說過,“烹飪是文化在日常生活里最親切的表現”。一桌菜肴,就是最真實的存在,有著最生動的形態,沒有任何被抽象的可能。就在我走神間,名振天外(我是在飛機上知道它的呵)的水蟹粥終于上場了。
顧名思義,水蟹粥有蟹有粥,雪白的粥里有鮮紅的蟹若隱若顯,稻米的醇厚清香和海蟹的豐腴鮮美渾然一體。而“水”又是什么意思呢?或許是澳門人的習慣口語,如“大三巴”的“大”字。但此時我不打算把它理解為一個副詞,更愿意讓這個字來闡釋粥的狀態,是的,粥熬得稠而不滯,大勺舀起可如水一般流動,一口下去,鮮美滿滿地撞了進來,先是那么飽和地充滿了唇齒間,然后是腸胃一寸寸地接受撫慰和滋潤,這時抬頭看世界,目光都明亮和柔和了許多。
奇怪水蟹粥的粥底怎么熬得如此好。只聞米香不見米粒,低頭略加研究,私下以為大約是大米略加粉碎后,由大火滾水煮成。嚴格意義上,水蟹粥并非菜肴,當然也不是主食,它大致可歸于小吃類。誠昌飯店還有幾道招牌菜肴也可作這樣的歸類,比如膏蟹伊面——看來誠昌家的蟹很忙呵,才輔佐了一盆粥,又幫攜一盤面。伊面本來就是雞蛋和面精制而成的面中上品,加之蟹膏蟹肉做成澆頭,那份鮮爽和香綿自不必提。點擊率頗高的酥炸鯪魚球、墨魚球,在我看來也是小吃,并由此注意到澳門美食中,小吃所占比例相當的高!什么莫義記的大菜糕,義順的雙皮奶,大利來的豬扒包,安德魯蛋撻,瑪德烈蛋撻,黃枝記的云吞和蝦子撈面,漓彬記的秘制牛雜……真是數不勝數。
說起小吃我可不陌生,因為本人來自盛產各種名目小吃的成都,對于小吃自有一番心得體會。什么叫小吃?相對正餐而言,小吃專指那種既不當飯吃也不為充饑果腹的食品,雖然它也可當飯吃也可充饑果腹。饑腸轆轆的人肯定更愿意面對一桌豐盛大餐;成天忙碌的人肯定想不起小吃,他們正餐尚顧不過來呢;而物產不那么豐富、烹調沒有到達一定水準的地方,也很難盛產小吃并使之流行起來——綜上所述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小吃只有在物質足夠的富裕、人們足夠的閑暇、且廚藝達到相當水準的條件下才會產生。在物產豐饒的天府之國,在號稱閑適的成都平原,在有善烹調、精廚藝美名的四川,有著品種繁多、花樣百出的小吃,就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這樣的推理同樣也適用于澳門嗎?誠然!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以豐富的小吃為原點,我驚喜地看到了澳門人神閑氣定、好整以暇、十分享受生活的精神面貌。為體驗當地風俗。一個清晨我特地放棄了豐富的賓館早餐,穿過金碧輝煌的金沙娛樂場,信步來到后街一處多為本地人過早的店堂。生意很好,食客很多,雖然人來人往,小小店堂內卻并不嘈雜,人人只有動作,幾乎沒有說話聲,有也是一兩句低聲細語。坐在他們中間,心情十分愉悅,這才發現自己是那么愿意看到澳門人生活安康,歲月靜好,有如看到曾寄養在別人家的手足安好無恙似的,倍感欣慰。身邊的澳門人眉眼平順,性情溫和。彬彬有禮,低聲細語。是因為四面環水、識多了南海的風暴、見慣了伶仃洋的飄搖,內心已然波瀾不興了嗎?是因為歷經世事無常、城頭變幻大王旗而變得寵辱不驚了嗎?我的兄弟姐妹!
這天游歷澳門名勝,耳朵聽著見多識廣的導游介紹澳門的各處世界文化遺產,眼睛卻四處張望。覷到一家專賣椰子汁和椰子雪糕的洪馨小店,店子小到只看得到一二張小桌,但我知道它的名氣很大,這里現制現賣的椰子汁和椰子雪糕特別美味。當時一則人多,二是導游正高頭講章,鋪陳著旅游手冊上的宏大敘事,我實在不敢冒昧離隊去買一杯洪馨椰汁——這就是從庖廚之側進入澳門的掣肘了,總不如從正門比如從歷史地理、從政治文化什么的登堂入室來得氣度軒昂。只暗中左右看看,記住了地方:一條名為十月初五(好別致的街名!)的小巷,之后獨自尋來,一親芳澤。只能說這個小店的椰子汁太好喝了。椰子雪糕太美妙了,洪馨甜品是店家世代相傳的獨門手藝,原汁原味,現做現賣,不加任何香精和輔料。我嘗試著與老板搭訕,企圖一窺制作奧秘,戴眼鏡的老年男子卻微微笑著,態度友善卻不接話茬。只問到他這個小店開了多久時,伸出手掌翻了兩番:百多年了,祖孫幾代了!
大三巴附近一條小巷子里(哦,但凡巷子無所不小,在澳門就沒見過大巷道)。楊六牛雜粥也開了五十多年了,它比洪馨小店更小,陳設更為簡陋,操作臺一輛平板車就可拉走。但生意興隆,有時竟然需要等座。不用店招不用吆喝,那不間歇的剪刀剪牛雜的咔咔聲就是最好的有聲廣告,那彌漫了整條巷道的香濃老湯就是最有效的無聲招徠。如果說誠昌飯店的水蟹粥走的是高端線路,楊六牛雜粥的小推車走的就是市井平民線路,只需十來個澳門幣便可享受一大碗風味獨特的牛雜粥。
我心心念念著這些小吃存在的年頭,義順牛奶公司是澳門當地老字號。招牌甜品是雙皮奶和姜汁撞奶。據說已經有150多年的歷史,目前是第五代在經營:莫義記在澳門經營大菜糕已經超過50年……老字號自然意味著經過了時間的披金瀝沙,通過了代代挑剔的食客的篩選,品質和味道都有保障:而在我的心里,老字號似乎還有一層深意。數十年上百年的歲月啊,也就是說,在澳門回歸之前,它且屬葡國殖民地時,這些中國傳統的小吃,依然活躍在街頭巷尾,依然傳承在祖祖輩輩。看著這些店堂,不由心生感慨,百年風云變幻,世紀新舊激蕩,滾滾紅塵,潮起潮落,一種新思潮來了。另一種文明衰落了。而對于它們來說,不過是身后幕布的更換。不管在怎樣的背景墻下,它們不爭鋒,不主角,只是夷然地存活著,在任何時代安身立命,在任何社會都有自己的家。
澳門的名小吃也不限于民間的、傳統的、國字老號的,澳門還誕生了各種新生的、源自歐洲、血緣多元的甜品小吃——此如當今年輕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愛的葡式蛋撻,就是一款由英國人在葡萄牙發現原型、帶到澳門研制而成、現今風靡全中國臺港澳及大陸各大城市的甜點——這個長句似有點拗口,這個故事也有些傳奇。但故事發生在澳門,奇也就不奇了。因為澳門本就是一個東西文化的交匯處,兼收并蓄、包容共存本就是這塊土地的特質。所以,就有了英國小伙子安德魯在澳門凱悅酒店任餐廳經理,并娶了澳門本地姑娘唐志慧(瑪嘉烈)為妻,安德魯經理就可能在1989年來到里斯本,發現了當地修女們制作的一款點心。他把它帶回澳門。對這款來自葡萄牙的點心潛心琢磨。也許英式下午茶點在他記憶中一點一點復活?而中國廣式燉奶的濃香他已然熟悉,總之,安德魯最終制成了這款中西合璧的“澳門葡撻”,這枚精巧可愛的蛋撻一經問世便收到熱烈的追捧,從澳門到港臺再轉到廣州沿海城市,一路風靡大陸各大都市!
安德魯辭職開起了自己的餅店,看來這是一個生性恬淡安靜的人——他把店址選在了澳門的路環島。如果說澳門本島是一個現代化程度很高的繁榮喧嘩的花花世界的話,路環島則是澳門為自己的往昔保存的一塊自留地,一派漁村原生態風貌,以寧靜舒緩、清新自然。與對岸的喧囂和華麗遙相對峙。安德魯餅屋坐落在路環水邊一處不起眼的舊小平房。沒有扯眼店招,更沒有燈箱廣告,與路環安靜的氛圍真是你情我愿,兩相適宜。若不是才出爐的蛋撻特有的蛋奶香彌散在四周的話,你走過路過,很可能就會錯過。
當安德魯的澳門葡撻香飄萬里時,他的故事還在繼續。他的愛情沒能像他的蛋撻那么香甜如初。1997年,安德魯和瑪嘉烈分手了,一對“愛情與美食”范兒的情侶各走東西。經過資源分配或資產析分,安德魯留在路環島繼續守著老店。據說這個淡泊低調的人喜歡親自在老店打理,閑暇之余,牽著他的一條名為路路的小狗在島上散步。離異后的女人卻帶著澳門葡撻的配方,在澳門半島最熱鬧繁華的地段開始了屬于她自己的蛋撻事業,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開了一家“瑪嘉烈蛋撻屋”并設有浪漫的咖啡座。
人生無常,造化弄人,由于哮喘病突發,安德魯于2006年10月去世,是時年僅50余歲,死在一個男人因心智成熟而最為睿智、·因事業有成而最富魅力的大好年華。那邊廂,瑪嘉烈女士與全球快餐巨頭合作,將蛋撻配方出售給了肯德基,讓“葡式蛋撻”隨著肯德基的連鎖店走向了現代化和全球化。
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美食與愛情,資產與婚姻,固守與開拓,路環與全球……我驚訝這個故事有著如此巨大的張力??梢匀菁{如此豐富的內涵和想像,并進一步驚訝為何至今無人以此為題材寫成一部長篇小說!很多人來到清靜的路環島,嗅著香味尋至安德魯餅屋,不僅有追根溯源的沖動,似乎還有一份念舊,一份緬懷。斯人已去,美味猶在,安德魯餅店已成路環島著名的旅游點。而這種意味在位于鬧市中心金來大廈內的瑪嘉烈咖啡屋卻蕩然無存,哪怕蛋撻出自同一配方,哪怕味道同樣香酥軟嫩。那里的氛圍是熱鬧的,歡樂的。
其實,最能充分和鮮明地體現澳門美食中西合璧、中外交融特點的,還是澳門的葡國菜。是的,小吃雖然是一個地方最具活力的美食生力軍,它豐富而熱鬧,平價而親民,但小吃畢竟不足以標志美食的最高水準,能夠示范出這樣的高度的酒樓,在澳門真是星羅棋布。行走幾天,我訝然其數量眾多,如澳門的新葡京是最負盛名的博彩之城,我本對這種流金淌銀、翻云覆雨的賭博游戲不感興趣,進去后卻兀自發現它也是美食薈萃之地:僅在一座樓里就出現了六顆米其林星星。迄至2012年全球也只有68家米其林三星級餐廳,而新葡京里就有一家,另外還有兩顆星、一顆星各一家。我在官也街還看到過一家米其林推薦餐廳安東尼奧。米其林星級餐廳之下的推薦餐廳是以交叉的刀叉為標志,安東尼奧餐廳標注的是兩副刀叉,而我的注意力定格于它店招上特地標出的幾個字:“正宗葡國菜”。
是的,在澳門,葡國菜分為正宗葡國菜和澳門葡國菜兩種,但我懷疑“正宗葡國菜”只在理論上成立,因為人文、地理、環境、顧客的要求以及諸多具體到一棵蔥、一粒蒜、一瓢水,一匙醬的條件使然,導致廚房成為一個最容易產生變節者的地方,我就從來不在四川以外的地方點川菜!
而廚房里的變節者,又何嘗不是識時務的俊杰呢。據說地道的葡萄牙菜追求濃烈,風格湍急,好走極端,味道極咸、極酸、極甜,看來南歐的漁夫樂于追求口舌的刺激,而改良版的澳門葡國菜避免了味蕾的冒險,經過對葡國土菜去粗取精,兼濟柔和,調料少一分,自然多一分,濃烈少一分,清新多一分。如此這般,中外融合貫通,東西共冶一爐,澳門葡國菜自成體系,獨樹一幟,卻能老少咸宜,八方受益。且說其中經典菜肴葡國雞吧,它的改良程度甚至遭到正宗葡菜餐館的抵制,因為這是一道葡萄牙根本沒有的菜肴,正宗葡菜館將這道菜摒除在外而只提供一道“非洲雞”——葡國人從非洲及印度引進香料和方法制成,其菜式是這樣:一只或半只用各種香料腌制后炸好的雞,上面澆著厚厚一層黃色的以咖哩為主要香料的汁。而葡國雞在此基礎上大大發展了:將土豆、洋蔥、雞蛋、西紅柿和雞一起燴制,咖喱仍是少不了的調料,卻因加入了蔬菜而辣中回甜,口感更為豐富。這道菜除雞肉香嫩松軟以外,汁液還十分豐富。上菜后不久,侍者一般都會及時送上一碗米飯,以汁液拌飯又是一道風味十足的附加美味。
海灣餐廳就是一家長袖善舞、精于改良之道的澳門葡國菜餐館。它坐落于媽祖閣附近,小小的門面進去以后別有洞天。簡樸而典雅的歐式風格,棉麻的格子桌布,舊式的桌椅,讓賓客感到舒適如家宅。餐廳在菜式上為迎合顧客可以有所改良,但它以自己招牌和內飾以及服務風格,無時不在標榜著自己前世今生的淵源,無時不在向南歐的故國遙遙致禮——你看它的招牌上是一座葡萄牙風格很明顯的建筑,而它的服務生彬彬有禮但不(會)說中文。后面這一點讓我走到哪兒就吃到那兒、問到那兒的習慣撲了—個空。
正如一切美好之物如音樂、美術、詩歌都沒有國界一樣。幸好美食也無須語言。我重點關注葡菜,尤其對隨處可見、大名鼎鼎“馬介休”極感興趣,澳門葡式餐館的菜譜上,就不可能沒有這幾個字,如果你非要無視于它,那么餐館里從老板到服務生都會及時推薦,“來一份馬介休球?要不馬介休炒飯?”那么,馬介休到底是什么?
馬介休是葡語Bacalhau的譯音,意即咸鱈魚,深海鱈魚用鹽腌制而成。它是葡萄牙餐桌上最常見的角色,其地位甚至不讓主食。它是葡萄牙人一日不可或缺的菜肴,也是葡人廚房里的必備和常備,猶如我們的冰箱必備和常備的豬肉。如我們的豬肉可做成各式菜肴,據說馬介休在葡萄牙也能變化出上千種食譜,據說這種咸魚煎、烤、燜、燒均美味可口,據說葡國菜無它不成席……但且打住,問題是對于中國人的口味來說,尤其對于澳門鄰近的偏愛清淡和原味的廣東人來說,馬介休太咸了,它甚至比鹽還要咸三分。所以,烹調馬介休的關鍵步驟,不在刀工火候,不在調料技法,居然在于鹽的淡化處理!這可鮮見于各種烹調技藝書籍!據說從葡萄牙進口的馬介休,需要在清水中泡上數天且每天換數次水后才能進入料理過程。而且去鹽淡化方法各不相同,涼水浸泡,流動沖涮,清水慢煮,牛奶煨燉……無奇不有,各家自有不可外傳的秘招。不同部位,用于不同的菜式,去鹽方法和時間都會大有不同,個中滋味和分寸,只有經驗特別豐富的廚師才能拿捏得住。海灣餐廳的馬介休球入口鮮香,外酥里嫩,一個下去,馬介休的名氣和地位就算穩穩地在腸胃里立住了。
鴨飯應是葡餐中的主食了,但同時它也是一道限量供應的功夫菜。不大說話只用肢體語言服務的侍者手持托盤分發鴨飯,我示意多來兩勺。一嘗之下覺得料重味咸,心想果然有葡餐濃韻。網上有傳說鴨飯是用鴨血拌米做出來的,如此說來,這吃法有點生番。但經我查詢其實是誤傳,鴨飯的制作流程大致如下:先以各種調料腌制好鴨,人味以后進烤爐烤上四十五分鐘,拆出進大鍋熬出高湯用以煮米飯,回頭再將鴨肉放到飯鍋與米一起焗熟。與瓊洲海南一帶流行的雞飯只是將煮雞的湯計用來煮飯相比,葡國焗鴨飯工序繁多,用料充足,味道濃郁,和講究米飯原本清香的中國口味大異其趣,值得嘗試。
餐桌之上,也能談古論今。杯匕之間,也有風起云涌,從美食這一側翼,澳門也向我展示出它的別樣的風采。澳門美食值得造訪的還有各種粵菜館、海鮮酒樓和漁村,而時間和腸胃都是有限的,于是臨行前我瞄準了鉅記、咀香園等各家手信——這也是澳門美食的一支尚未提及的偏師。當提著滿滿當當一大袋到機場時,才發現不必為自己的貪婪不好意思,因為登機者幾乎人手一袋,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