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生命旅途上溫馨的家

葉周

澳門是這樣一座城市，初來時，給你他鄉異國的感覺：日子久了，你卻好像回到了家；澳門的美食豐富，你每天可以做不同的選擇，天長日久你的味覺體驗多姿多彩。

我第一次遠眺澳門是上個世紀80年代末到開發不久的珠海特區旅游，乘船繞著澳門島游了一圈。記憶中印象深刻的是鳥籠似的葡京酒店。遠眺葡京，心里充滿著神秘感和道聽途說的關于葡京的故事。當年葡京門口的廣場上樹立著一座雄偉高大的昔日澳門總督亞馬留的塑像，這尊塑像在回歸日之前被拆卸運回葡萄牙，這也標志著葡萄牙殖民統治的結束。

當年游船載著我從友誼大橋下穿梭而，過，我看到的是開闊的河道，起伏有致的橋梁。在澳門島的另一面，我看到成群的漁船停靠在水中。那時只是想過何時可以到澳門一游，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澳門工作和生活一段時間。

2004年初我到澳門工作，住在與澳門島一江之隔的凼仔海洋花園。從小區的平臺上可以眺望澳門本島美麗的城市景觀。旅游塔、葡京、中國銀行大廈，還有后來建造的新葡京。每年秋天，國際煙花節在對岸的旅游塔為天空帶來絢爛繽紛的禮花。

剛到澳門時，從本島通往凼仔的新大橋正在緊鑼密鼓地建造，引橋從住宅的窗前通過。特區回歸五周年時，大橋通車了，國家主席胡錦濤專程親臨剪彩。我親眼看著他的座駕駛過大橋，去凼仔視察。那幾年賭權開放后澳門博彩業開始了蓬勃發展的階段。后來澳門幾次大的盛事，我都有幸參加。2005年漁人碼頭開業，出現了萬人空巷的盛景。然后又有新葡京，和多家美資賭場的盛大開業。一波又一波地掀起了博彩龍頭的高潮。

年初我去了意大利的佛羅倫薩，走在灑滿冬日陽光的街道上，看著狹窄的卻又異常整潔的街道，那番景色讓我想起了曾經生活過的澳門。澳門的街區洋溢著濃濃的歐洲氣息。

走在澳門的街道上，腳踏著來自葡萄牙的白色小石子路，抬眼望去周圍是承載著四百年中西文化積淀的歷史城區。澳門歷史城區是中國境內現存年代最遠、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和最集中，以西式建筑為主、中西式建筑互相輝映的歷史城區；是西方宗教文化在中國和遠東地區傳播歷史重要的見證；更是四百多年來中西文化交流互補、多元共存的結晶。

2005年7月15日澳門歷史城區申請世界文化遺產成功了。媽閣廟、大三巴牌坊、民政總署大樓、東望洋炮臺及燈塔、議事亭前地（俗稱“噴水池”）……都榜上有名。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多么榮幸，因為我每天都行走在這個歷史與現代交匯，中西文化交融的歷史城區中。

一個周末的下午，我走在寧靜的街道上。狹窄的巷子里零零星星地開著幾家店鋪，沒有什么顧客，看店的人悠閑地在店堂里望著街上稀疏的行人。建筑已經有年頭了，街道卻很干凈，仿如在城市的風景里看見一件洗得發白，卻依然體面的衣服。忽然，從巷子深處飄來一聲粵韻十足的清唱。尋聲望去，是酒家里正在舉行粵劇票友的聚會。透過街邊虛掩的門縫望進鄰里人家，昏暗零亂的客廳里，垂暮的老人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這是典型的澳門風情畫。

在獨具特色的街道上行走，不時會被街邊飄來的食品的香味吸引，在澳門眾多的美食中，來自西方的西餅的制作工藝和技術經過澳門的發展，具備了自己的特色。歐洲開發了早期烤爐，通過烤爐制作出各種各樣的面包。今天在澳門西餅店中的產品：面包和蛋糕，卻又是經過了歷史的沿革和發展，商家根據市場新的需求，不斷變革創新的產物。

西方最初生產的面包一般無餡料，或可加牛油，味道亦比較淡。直至14世紀，加入餡料、或甜或咸的批（pie）和撻（tart）才開始出現。相反，中國人原本是沒有“包”這一種食物，只有饅頭，或者餅。因為廣州、澳門和香港一直是中國對外貿易的主要口岸，西方人吃面包飲牛奶的文化在19世紀末已開始融入粵港澳，但當地人對傳統無餡而較淡的西式面包當然不合口胃，因此造就了善于洋為中用、中西合璧的嶺南創意。

澳門制作的葡國蛋撻就是獨特的一例，工藝技術來自葡萄牙，卻又深深在澳門扎根。每次去街頭的小鋪等著它出爐，剛拿到手里，滾燙熱火，皮脆里嫩。外型上顯然與廣式蛋撻不一樣，形狀呈圓形，顯得更氣派、更雍容富貴。塔殼中盛著一汪橙黃橙黃的雞蛋，凝結成純凈的一圓秋天凈空中的月亮。

要在澳門嘗美食，自然離不開不同的節慶。澳門保留了最完整的中國傳統節日：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陽、冬至……根據不同的節慶街上就有不同的燈飾，市民的餐桌上也就準備了不同的美食。春節的年糕、糖果、水果籃。元宵節時各種餡料的湯圓；端午節的粽子，各路大軍匯聚，廣式、滬式、臺式應有盡有，河上還會舉行澳門國際龍舟賽，好不熱鬧。中秋節吃月餅、提燈籠，各種活動豐富多彩，澳門國際煙花比賽匯演通常被安排在中秋節的前夜，煙花簇簇與圓月同輝。到了冬至，澳門坊間一直流行著“冬至大過年”的習俗，一家人要聚首一堂好好再吃一頓團圓飯。澳門在葡萄牙統治下度過了那么多年，卻仍然保存了這么完整的歷史傳統實屬不易。在不同的節慶里，走在澳門的街上永遠有新鮮的感覺。最盛大的美食盛會就是每年深秋舉行的澳門美食節，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在西灣湖廣場上大比拼，看看誰更能贏得市民的口碑。

在澳門時每逢春節，女兒就讀的圣公會國際學校，就會安排學生排練節目盛裝表演，舞臺上每一個同學都會穿上傳統的中國服裝。國際學校的校長戴維是一位來自英國的紳士，新年時節，也會特地選了一套金黃色的中國服裝穿上，顯得氣質高雅。我為女兒采買了一套大紅鑲著金邊的傳統服裝，這也是在美國出生的女兒第一次穿上紅紅火火、喜氣洋洋的中式服裝。女兒出生在美國，平時在家能說流利的中文，可是她上的第一堂正式的中文課是在澳門圣公會國際學校。看見喝著美國牛奶長大的女兒，穿上了中國風格的服裝，說著流利的中國話在舞臺上歡樂舞蹈，我從攝像機的鏡頭里望著她胖嘟嘟的福相貌，仿佛看見血緣真正地將她和中國文化聯系在一起。這也是第一次，在她記憶中形象地留下了對中國文化的美好記憶，當她手里拿著大人給的紅包，嘴里說著“恭喜發財”、“萬事如意”，她心里感受到的是中華民族合家團圓的溫馨。

澳門是這樣一個城市，初來時，他帶給你異國他鄉的感覺，日子久了，你卻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澳門是這樣—個城市，她的民風很中國，她的美食很國際。如今我已離開澳門好多年了，站在美洲的土地上回望澳門。我不能忘記它蜿蜒有致的街道，更不會忘記它對于中國傳統的保存和繼承，對西方建筑文化和現代娛樂城建筑的兼收并蓄，和諧并存。澳門，豐富而有序，繁華而溫馨，歷史而現代！它曾是我生命旅途上溫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