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鳥與藍姐

楊綿發

紅鳥兒站在藍姐的手掌上，“嘰嘰唧唧”地叫著，紅鳥兒在向藍姐啁啾著一種惜別之情。

不知名字的紅鳥兒，是我去年冬天從雪地上撿回來的。那日清晨，我有意頂風冒雪去躑躅山林，想尋找一種詩意。忽見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松柏由于承受不了大雪的重壓，“咔嚓”一聲攔腰折斷墜落在雪地上。

呦！緊隨松柏一起墜落地的還有一只鳥兒呢。我連忙過去撿起一看：鳥兒紅毛、紅嘴、紅爪很是漂亮，只是兩只緊閉的眼睛和一條腿部都不住地冒著血。鳥兒近乎凍僵，但胸口仍有一絲微弱的顫動。或許，這漂亮的紅鳥兒還能救活呢，我連忙掏出手絹把紅鳥兒包住，并拉開羽絨衫將它揣進了懷里。

再也無心在雪野上徜徉詩意的我，急忙跑回家中把紅鳥兒的傷口擦洗、包扎后，便拿著它在爐火上烘烤著，紅鳥兒經過胸懷和爐火的溫暖之后，終于漸漸開始蠕動了，只是那雙眼睛依然緊閉著，我憐愛地用手指輕柔地梳理它那金光閃閃的紅色羽毛。

精心侍奉著紅鳥兒兩日，忽而單位要我去北方出差。呦，妻子工作在外，母親、父親則帶小女去了鄉下外婆家了。我若是走后受傷的紅鳥兒怎么辦呢？左思右想了多時，還是覺得把紅鳥兒寄托給鄰居藍姐是既無奈又合適的。

藍姐是五年前從鄉下搬進小城與我為鄰的。藍姐天生雙目失明，三歲時父親又病故而去。母女倆相依為命、苦苦度日。藍姐十六歲時在縣民政部門的支助下，進市“盲聾啞”學校學習了三年。之后她自學了盲人按摩的技藝，什么扭傷挫傷、腰酸腿痛、肢體麻木、神經官能癥、小兒腹瀉等，經她的靈巧之手一按摩，總能手到而愈。

藍姐的按摩診室是她舅舅送給她用的，藍姐的門診開業后，曾治好我多年治而不愈的神經性頭痛，我們全家都是她按摩治病的廣告宣傳員，她的小小按摩室，前來求治的人總是絡繹不絕。

藍姐很是樂意地接受了我的委托，我便欣然地出遠門了。

出差一月回來，我拎著一只精美的鳥籠連忙去藍姐那兒看紅鳥兒。藍姐此時正坐在院內和一病員很是快慰地抬頭聆聽、欣賞“嘰嘰唧唧”的鳥叫呢。藍姐知我回來忙興奮地說：“紅鳥兒的傷全好了。”我順鳥叫的方向一看：紅鳥兒睜著明亮的眼睛、拍動著紅光熠熠的翅膀，腿上系著一根紅線，在院內的一棵老棗樹上不停地飛著、叫著呢。而藍姐此時也不知是因鳥傷痊愈的激動，還是感傷自己的命運，竟然淚流滿面了。

我稍稍愣了一下，便說：“藍姐，是你治好了紅鳥的傷，我出差順便買了一只鳥籠給你，就讓紅鳥和你作個伴吧！”藍姐聽后忙說：“不，紅鳥的生命屬于藍天，我們既然圓了它飛翔的夢，何不讓它自由自在地翱游藍天呢！只要它能時常在我們的頭頂上灑一串美麗的音符，我們就該感到滿足了，你說不是嗎？！”

呵！美麗的紅鳥兒在我們的頭頂上盤旋了三圈后，灑下一串清亮、圓潤的音符，振翅向著更高、更闊的天空飛翔了……

實習編輯：顧星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