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親愛的外婆

錦言

早年父母工作繁忙，不得不將年幼的我交給您照料。

那些年，您常與外公一起牽著年幼的我清晨在公園漫步。有時您會從地上撿起幾片凝結著露水的落葉給我玩。您曾指指我，指指附近那座雄偉壯觀的大壩，驕傲地對朋友說：“我帶外孫女走過。”雖然那次我很厭煩在壩上走那么久，但還是緊緊跟著您，耐心地聽您一遍又一遍地述說當年您參與建壩的辛苦。上學后，每天放學歸來，走到樓下，抬眼望去，那窗臺邊站著的一定是您。待我走進屋，您布滿皺紋的臉上就會綻放出如花兒般明媚的笑容。

您是我見過的最能干的外婆。每每臨近年關，您就開始準備年貨，魚糕、肉丸、香腸、臘魚等必定是您親手做。我最愛吃您炸的魚丸，金黃酥脆的表皮內是鮮嫩無比的魚肉，咬一口滿嘴留香。

每年春節過后，在車站，我拉著您的手，微笑著和父母告別，看他們背著大大的行囊一起奔赴遠方。那時，您心里一定很難受，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有哪一個老人愿意在本該兒女承歡膝下、盡享天倫之樂的時候看著子女遠走他鄉，為生計奔波？可您在我面前從未吐露一句憂怨。

您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撫摸我的頭，陪我笑，看我鬧，包容我的小脾氣。

那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您跟我說起您小時候的事。當時家里孩子多，父母又重男輕女，所以沒讓您讀幾年書。可幸運的是，您的班主任特別喜歡您，總是單獨給您輔導功課，鼓勵您參加學校的文藝活動。那個年代，學校是沒有宿舍的，您每天得走老遠的山路去上學，中午只能在教室午休。班主任愛憐您，怕您大冬天在教室里睡會太冷，便帶您去她的宿舍取暖、午休。幾十年過去了，您已白發蒼蒼，可依舊清楚地記得當年老師給予的那份呵護和關愛。于是您告訴我，在學校一定要尊敬老師，認真學習。您常說您沒什么文化，不能教我功課，不會給我講什么大道理，可您告訴我，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這是您給我的最好的啟蒙教育。

外婆，在這兒我還要跟您說聲對不起！一直以來我不懂事，讓您破費太多。雖然您總批評我亂花錢，可我想要的東西您從沒少買給我。幾年前國家的養老金政策有變化，終于您也可以領養老金了。得到消息的時候，您激動得不行，緊緊地抱住我。我這才知道，之前您是沒有固定收入的，我很后悔當初總跟您亂提要求。有了養老金之后，您自己依舊很節儉，而對我比從前更慷慨了。

外婆，感謝您這么多年不變的溫情，感謝您對我一如既往的愛憐，感謝您的包容、您的陪伴！您沒有太多的金錢供我揮霍，可您讓我感受到什么是愛。

外婆，您照顧了我這么久，現在該換我來照顧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