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富
寧波是我國最早開放的通商口岸,南宋和明初時期,是兩朝首都臨安和南京的門戶港,一直以來是浙江對外交流和通商的重要口岸。據史籍記載,唐貞元廿一年(805),來中國學佛的日本高僧最澄,從明州(今寧波)回國時帶去天臺山、四明山茶籽、茶葉和茶文化,這是中國茶種傳播海外的最早記載。唐、宋、明、清乃至當代,寧波一直是中國茶葉、茶具輸出海外的主要港口,尤其是近年來,每年通過寧波港輸出的茶葉為12萬噸左右,約占全國出口量的40%。
當然,“海上茶路·甬為茶港”的提出,不僅在于寧波是中國茶和茶文化對外交流通商的重要茶路和茶港,還在于它很早就有種植茶樹,燒制越窯青瓷貢茶具和飲茶文化的茶之淵源。10年前,寧波余姚田螺山遺址出土的山茶屬樹根,被專家認為浙東6000年前就有種植茶樹的可能。唐代時高僧最澄從明州帶去茶籽、茶葉,也說明當時四明山、天臺山地區已盛產茶葉,并以茶為飲。1987年,陜西法門寺唐塔地宮出土13件首次發現的奇特瓷器,經專家考證就是浙東上林湖越窯秘色瓷。由此可見,茶青瓷與茶根源、茶人流與茶飲樂,體現了“海上茶路·甬為茶港”的豐厚底蘊,使茶文化的豐富外延與殷實內涵圓滿融合。
“甬為茶港”與“杭為茶都”珠聯璧合,互為優勢,各有特色。打造當代“茶港”與“茶都”,是浙江茶人的重大擔當,務必精致雕琢,提升完善,為“復興中華茶文化,振興中國茶產業”奮力而為。2005年,在中國(杭州)西湖國際茶文化博覽會上,杭州被授予“中國茶都”。曾有人這樣戲解“杭”字—就是草木之旁大樹之下有一張桌子,而“幾”上面一點,就是那把令人不忍割舍的“茶壺”。我也想斗膽戲解“甬”字—就是有一張用途頗多的縱看是木桌橫看是木船的木制器具,木桌上面就是那個上林湖越窯秘色瓷的寶貴“茶碗”。這些年,寧波市先后舉辦三次“海上茶路”研討會,許多海內外專家確認寧波為“海上茶路”啟航地,并于2009年在市區三江口設立“海上茶路”啟航地主題景觀,去年寧波茶文化專家又提出了“甬為茶港”的好創意。我認為,茶歷史的淵源、茶文化的底蘊和茶經濟的規模及影響,均是“茶都”、“茶港”可以立足的根本。而“茶都”、“茶港”的打造,我們既要在茶歷史的淵源、茶文化的底蘊和茶經濟的演進發展等方面進行研究和傳承,使其根深葉茂。更重要的則是要在當代“茶都”和當代“茶港”的打造上花力氣、下功夫,使其名至實歸。“茶都”與“茶港”,它們的共同點都是建立在豐厚的茶歷史、茶文化之上的,有著較大的茶經濟規模和影響,曾經具有高度繁榮的茶貿易、茶館業和茶之飲等。但是,作為“茶港”來說,它還具有“海上茶路”、“港上茶埠”、“城中茶客”、“鄉里茶農”等諸多特點。打造當代“茶都”和“茶港”,最迫切、最重要的要做好幾件事:一是要在茶的品牌文化創造中實現特色發展。當前,中國茶不缺產品,不缺數量,缺的是品牌,是文化。沒有品牌文化走出去的茶產品只是原料,只有特色鮮明的茶品牌文化才能走向世界,爭得世界茶市場競爭中的話語權,“茶路”、“茶港”才能繁榮興旺;二是茶為國飲尤其是茶館業要在交流、交融、交鋒中實現可持續發展。當今時代,茶、咖啡、酒和碳酸飲料共融其間,競爭激烈。咖啡的時尚,酒的瀟灑,喝著碳酸飲料長大的年輕人,再加上浙江人喝茶沒有形成像廣東人喝早茶、福建人喝功夫茶、成都人喝蓋碗茶那樣有明顯風格和深入骨髓的習俗,使茶之為飲及茶館業步履艱難,處境尷尬。因此,要大力推進“茶為國飲,健康消費”,廣泛開展茶和茶文化進機關、進企業、進學校、進社區“四進”活動,使茶和茶文化在多元飲料文化的交流、交融、交鋒中爭得競爭優勢,為“茶都”、“茶港”的打造奠定良好的基礎。□
(作者系全國政協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副主任、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副會長、浙江省政協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