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亦醉人何須酒，壺能伴我勿須花

聶平

從紫砂藝術談到茶壺鑒賞的過程，茶湯在悄悄地變得柔和，沉香味卻越來越濃郁，那一種別樣的芳香讓我有了靜坐修禪后的舒適和愉悅；而品茶賞壺的過程，最終回歸靜心靜念，修身養性的境界。

一踏入儲記紫砂藝術館，一股雅致的氣息撲面而來。店內陳設錯落有致，古樸典雅。廳堂正中，館主收藏的烏木根雕及古琴陳設期間，讓人賞心悅目。烏木、古古琴、沉香、茶藝，我們在古韻琴音、裊裊茶香中一起領略紫砂文化的藝術魅力。

壺、茶、禪一味，道何處去尋

寒暄入座，館主拿出一把民國時期的紫砂茶壺為我們泡茶。好久不聞的沉香、普洱，茶湯入口，似有一縷恬靜的暗香浸入口腔，沉香香薰和普洱茶香合為一氣，化入身體，真是好茶、好香。紫砂器具有良好的透氣性，紫砂制品泡茶，一壺在握，溫潤宜人，往往叫人愛不釋手。所謂壺有壺心，憚有憚道，壺、茶、禪一味，道何處去尋？靜下心來，泡一壺茶，一壺百味生也。

普洱茶，沉香裊裊，都說上等的香是感覺不到“香”的，這也許就是無味之味吧。館主雖為85后人，卻沉穩儒雅，對紫砂文化的感悟總是三思而后言，往往妙語驚人。諸如：茶以醉人何須酒，壺能伴我勿須花。茶壺是男人的另一個老婆，男人一生的至愛，男人精神世界的至高境界。

對于被問及喜歡哪把茶壺，他說是自己的都喜歡，只要是老的有時間閱歷的壺都有感情在里面。陳列架上的眾多茶壺中，儲立會每隔一段時間換著用壺，也可能以不同的心境而定。而在我看來，在儲立琳瑯滿目的紫砂壺世界中，那些或珠圓玉潤，或器宇軒昂，或閑雅神逸，或千姿曼妙的一把把茶壺，猶如皇室后宮佳麗三千，各有韻致，任人挑選和品味。

儲立祖輩是土生土長的宜興人，對于孩提的記憶，儲立的印象中，只有那些大板車拖也拖不完的泥料，以及孩子們用泥料做成汽車、坦克之類的玩具。那時家家戶戶都在做茶壺，接觸太多，耳濡目染，也不覺為奇，只是覺得好玩。直到大學畢業，才真正確定了傳承紫砂文化的目標。

宜興是紫砂壺的故鄉，儲立說從爺爺那代已經開始收藏茶壺，父親也是一位收藏家，母親則是當地很有名氣的一位是紫砂壺工藝美術師。母親自幼受到紫砂文化的熏陶，對紫砂藝術具有濃厚的興趣和愛好。“母親從藝二十多年來，對紫砂壺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所制作品線條流暢、氣韻足、造型美、古樸甜醇、清逸雋秀。到我這里，因為從小學習書法，各地拜有名師，我結合自己所學專業及興趣志向，把字畫、篆刻等藝術元素融入進其中，希望在傳統的基礎上進行創新和提升”。

傳統與創新，文化與傳承

對于市場上炒作之風越來越熱，我問對于一個初入行的人，應該如何鑒定或者購買紫耕壺？儲立認為何鑒定一把茶壺是否好，從幾個方面分析：首先是材料好。紫砂為宜興獨有自然資源，紫砂含有多種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如鋅、鐵、鈣、納等元素，現在市場出現很多化工原料制作的茶壺，壺的品質優劣就需要有行家指點。其次，看做工，點線面三點一線完好如一。第三，看架子，茶壺的架子就像人的長相，也叫茶韻。第四，異趣美，紫砂壺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第五，是否名家之手。好茶壺一定是全手工，一定要有主題思想，清晰表現想要表達和傳遞出來的信息。說到此，儲立從展架上拿起一把“太陽神鳥”紫砂壺，“這把壺是我近年設計制作的，它融入巴蜀文化和吳越文化兩種文化的碰撞和交融，這也是一種創新，它有濃厚的根基和底蘊，我想要表達的思想融入其中，渾然一體”。

我想，這才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價值所在。如今，市場需求過多，現代工業的浮躁，市場上所謂的創新工藝已經變味了，大多作品是東拼西湊，靈魂不在，缺少文化底蘊。那么，如何從傳統和現代中尋找平衡，則是當下藏家應該思索的問題。

儲立對茶壺的比擬別為生動有趣，“品鑒一把茶壺關鍵看壺和韻味，紫砂壺是講究韻味的，比如架子、嘴、把符合茶壺的黃金比例，就如一個女子的整體形象。當一把茶壺即好看又有藝術感和文化感時，就是極品了。而一把茶壺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不能單以好還是不好來評判。因為當時年代的作品風格，直到現在，人們還在模仿人家的創意。我們講一方面傳承，一方面創新，在于兩者之間如何去尋找契合點”。

壺、書、畫、印一體，精華自現

說到紫砂文化，“文人壺”是不得不說的一個話題。紫砂歷史悠久，歷代文人大師不少是直接介入造壺和裝飾創作。文人的參與，使得紫砂壺具有更高的文化價值，也更顯稀有和珍貴。自明代中期起，紫砂壺開始流行，并逐漸成為集壺藝、詩詞、書法與篆刻兼于一體的茶具，也是歷代文人雅士珍玩品頌的對象。前輩大師把中國傳統文化融入紫砂茗壺制作，使實用于沏泡茶的紫砂壺變得富于觀賞，更具藝術欣賞價值，可謂于器與道結合、物質與精神結合的升華。

我在展架上拿起一把裝飾有色彩圖案的茶壺，儲立看我有些不解的神情，解釋道：“這是疊彩，是一種裝飾工藝，一般茶壺上運用的疊彩、貼印、篆刻等元素，主要功能起裝飾美化作用。在紫砂界，集書、畫、印、壺于一體的壺，讓所有收藏愛好者心向往之。現在，我們應該如何從中吸取營養并繼承和發揚光大，這是我們紫砂人值得思考的主題”。

“紫砂壺講究詩、書、畫、印。紫砂壺最大的特點在于，既是實用的工藝品又是觀賞的工藝品，還是能收藏的工藝品。一把壺，與詩、書、畫、印結合在一起，其價值就不僅是單純的壺了。從這個角度上說，紫砂壺就成了一種特殊的藝術品。”說起壺與書法藝術的關聯，儲立頗多感觸。

藝術品都是與市場經濟有關的，當物質發展到一定程度，才可能重視精神的追求。“藝術來源于生活，一個要用自己作品真正反映社會生活的藝術家，總是在不斷提高自己的社會認識和藝術水準。在情以物遷中把對大自然的生發之情通過紫砂藝術表達出來。所以，上品的紫砂壺藝術，讓人觀后總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雅俗共賞的氣質，愛不釋手的情懷”。

對未來的想法，儲立正在構想以“佛文化”為主題，契入紫砂壺制作的系列作品，他希望在紫砂壺設計收藏的藝術之路更上一層臺階。

儲立從紫砂藝術談到茶壺鑒賞，茶湯在悄悄地變得柔和，沉香味卻越來越濃郁，那一種別樣的芳香讓我有了靜坐修禪后的舒適和愉悅；而品茶賞壺的過程，最終回歸靜心靜念，修身養性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