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保華
“共生”概念是由德國真菌學家德貝里在1879年提出的,暗示了不同種屬之間某種程度的永久性物質聯系。從20世紀末開始,共生的概念被廣泛應用于企業管理。實現長期共生的關鍵詞是“適度”,保持生產與消費、收入與分配的適度平衡,是實現共生的基礎。要構造與維護這種適度的長期共生關系,人們就必須超越自身私利,將目光放得長遠,突破個人局限,采用創新思維,關注整體和長遠利益。
超越私利
為了營造長期共生的業態環境,人類必須超越自我的貪婪、私利、短視的局限,防止分割主義、短期導向、局部思考,特別是要注意可能存在的合成謬誤,即對個體合適的做法,對群體或系統卻可能有害。許多出于個人動機做出的決策,其復合的行為后果卻是由社會整體來承擔的,這就有如一個人踮起腳尖或許有可能看得更清楚,但若所有人都踮起腳尖顯然是不可能使大家都看得更清楚些的。
從實物的角度看國際貿易,一國之出口等于另一國之進口,也就是一國之生產等另一國之投資或消費,這兩者在總量上總是平衡的,且具有不可儲藏的即時性特征。一國短期的內創匯,可以帶來儲蓄的增加,只是這些增加一旦超越人們未來的實際消費所需,或者當人們想取出儲蓄去投資或消費時,根本不可能從另一國買到所需的東西,那就意味著人們所擁有的名義上的金融資產所有權實際上可能永遠都無法真正兌現。
由此可見,個體、局部所擁有的金融資產,一旦離開了相應的實際可用物品的支撐時,就有可能淪為名義上的無效欠條或貨幣泡沫。現實中,隨著金融資產遠超實體經濟的急劇膨脹,當人人都想“以錢生錢”,即成為現代金融投資者,試圖將看得見的實物(如企業、土地、房產等)到看不見的憑證(如股票、期權、外匯等)都變成投資或投機品,其結果必將導致實體產業的衰退甚至死亡。
創新思維
過度膨脹的金融投資或投機,迎合了資本胃口,抽空了產業激情,削弱了實業潛能。在滿足人們當前貪婪與自私的速富欲望的同時,擠干了社會對于未來長期發展的精力投入,毀掉了踏實做事切實滿足顧客需求者的希望。這種脫離實業支撐與市場需求的金融游戲,受人性貪婪、自私和短視所支配,一旦成為時尚追求,達到瘋狂地步,必將帶來虛幻擴張的經濟泡沫,其最終破滅也自然不可避免。
長期共生需有創新思維,能夠有效化解現實存在的人際分歧與矛盾沖突,甚至通過開發與利用分歧或矛盾,將其變成促進組織團結合作、協同發展的轉機或生機,從而實現讓人愉快高效地做正確的事之根本目標。例如,現實中,為了做出成果,通常需相關各方精誠合作,而一旦有了成果,自然會遇到如何分享的難題。由于成果分享關乎名、利、權,受到面子、心態的復雜影響,如何消解其中可能出現的矛盾,有時需要創新性的解決方案。
例如,二戰后對于日軍投降簽字儀式的安排,就充滿創意。據說,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頒布投降詔書,時任美國總統的杜魯門為任命受降儀式的主持大傷腦筋。陸軍上將麥克阿瑟和海軍上將尼米茲戰功卓著,都想主持簽字儀式,最終美國海軍部長想出了一個辦法:投降儀式在海軍的“密蘇里”號軍艦上舉行,麥克阿瑟代表盟國方面簽字,尼米茲代表美國政府簽字,結果皆大歡喜。對此方案,杜魯門總統也內心竊喜,因為“密蘇里”號戰艦由他女兒出面命名,“密蘇里”正是其家鄉所在州的州名。
持續互惠
現實中,許多企業追求“贏家通吃”,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市場競爭的最后勝利者,從而獲得主要甚至所有的市場份額。“贏家通吃”盡管可能有利于單個企業的短期做大做強,但卻不利于產業圈的長期繁榮、持續互賴。選擇可持續發展的模式,需要考慮如何實現互惠多贏。即使對于贏家來說,若能采取互補共生的模式,也更有可能取得長期回報。
舉例來說,假設有位金礦礦主,雇傭了100個工人,每年獲利1000萬元。如果他將年獲利的50%作為工人的工資,每個工人年收入5萬元,顯然,這樣的工資水平完全能夠滿足工人的消費需求。然后,礦主用剩下的500萬元在當地投資,蓋房子租給工人,開飯店解決工人的吃喝問題并給工人家屬提供就業機會。
工人在當地的成家立業,可以產生更多的需求,如教育、娛樂、醫療等等,于是越來越多的產業興起。一段時間后,當礦產資源枯竭時,礦區可能已經成為一個繁榮的小城市。若與以上做法不同,礦主只把年獲利的10%作為工人的工資,每個工人年收入僅1萬元,這筆錢僅夠工人勉強維持溫飽。結果就會因工人無法產生更多的需求,礦主在當地難覓投資機會,只好將資金拿到外地另求發展。這樣,當礦產資源枯竭時,礦主就只能帶著巨款和設備走人,而工人們也只好遷徙流亡,尋找新的工作機會。
綜上所述,對于人類社會整體來說,群體實際消費水平的提升,如果沒有可持續發展技術的進步,缺乏和諧共生的可持續精神文化,最終必將導致資源消耗殆盡、生存環境惡化的結果。在環境承載能力范圍內,人類只有超越私利、積極創新、互惠共生,追求適度發展,才可確保自然生態良性循環,維持自身的持久生存。為此,學會協同社會生產力、大眾消費力、資源承載力之關系,需引起人們尤其是強勢決策者的充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