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的故事

中國的改革開放取得了舉世公認的成就。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鄧小平是我國改革開放的發動者和總設計師。歌曲《春天的故事》就歌頌了鄧小平對中國改革開放作出的偉大功績。

懷揣2000元，只身闖深圳

1992年春天，一篇報道鄧小平南方談話的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被多家報紙轉載。在中國最北端的黑龍江省木林縣，剛剛退居二線的縣政協副主席蔣開儒拿著報紙，對深圳的變化感到震驚。深圳，那個1979年去香港探親時路過的邊境小鎮，真的在十年間變成了現代化的大都市么？他拿上家里僅有的2000元積蓄，揣在懷里，揣上希望，也揣上不安，登上南下深圳的火車，他要去看個究竟。

一出火車站，蔣開儒就愣了。這也難怪蔣開儒發呆、發愣。1979年蔣開儒到香港探親，香港的繁華讓蔣開儒大開眼界，與路過的深圳低矮破舊的草房，深一腳、淺一腳的泥土路，形成鮮明的對比。稍有點親戚關系的，都要想方設法死乞白賴地投親靠友到香港，實在沒辦法的，在水里游八個小時，冒著生命危險，偷偷往香港跑，就因為香港經濟生活好。蔣開儒的心情很是沉重，五味雜陳，社會主義和一河之隔的資本主義的香港，在生活上的巨大反差，讓蔣開儒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此時此刻，站在深圳火車站的蔣開儒不由得再一次睜大了眼，盯著鄧小平為深圳火車站書寫的“深圳”二字，緩了緩心思。正是因為鄧小平的解放思想，深圳才變了樣。啥時候為鄧小平寫個什么的念頭，在蔣開儒的腦子里一閃。

蔣開儒一方面開始關注深圳的發展歷史，一方面開始了創作的醞釀。1992年12月的一天，蔣開儒想起1979年鄧小平說過的一句話“先在你們廣東找一個地方，辦一個經濟特區，殺出條血路來！”蔣開儒是當兵的出身，知道殺出條血路的分量！南巡講話時，鄧小平又講了“資本主義有計劃，社會主義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手段，不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蔣開儒覺得思想一下子像蒸饅頭的篦子開了孔，開了竅。一個個鏡頭從腦子里跳躍出來：鄧小平站在中國的大地圖前思考，尋找著中國經濟騰飛的突破點，在中國的南海邊找到了深圳，就在這個地方劃了一個圈……這個感覺一出來，詞如滔滔江水而來。很快，《春天的故事》的詩稿就寫好了。蔣開儒把稿投到《深圳特區報》上。1993年1月7日發表出來了，蔣開儒看著，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因為這首詩的發表，他感覺是對鄧小平功績的肯定。

作曲家很久都找不到調

興奮的蔣開儒拿著復印放大了的報紙，來到在同一單位工作的作曲家王佑貴的家中，王佑貴看了后，說歌詞寫得很好。蔣開儒聽了很受用。此后每隔一段時間，蔣開儒就給王佑貴送一次放大了的歌詞復印件，但卻遲遲不見王佑貴動筆譜曲。蔣開儒急了，朝王佑貴直嚷嚷，王佑貴拖著湖南腔，開玩笑說：“我找不到調啊！”舉著詩稿的手臂在空中舞動，有節奏地打著拍子“你看這散文不像散文，詩不像詩，短的呢一句就是一個字，長的呢有十七個字。”就聽他說著說著，空中舞動的手臂突然靜止，“感覺來了！感覺來了！得趕快記下來。”蔣開儒順著他的視線所指，趕緊從桌子上把紙和筆遞給他。過了會兒，王佑貴終于停了筆，抬起頭盯著蔣開儒，半天說了一句：“只有春風和春雨不夠。”蔣開儒拿過詩稿，沒說話，低頭唰唰把“春暉”和“春雷”加進去了，這樣就把春天展開了。這一次，語言和旋律終于碰撞出了火花。

當晚凌晨三點，睡夢中的王佑貴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總感覺還不是很合適，但一時半晌又說不出這種感覺，想起戲曲中表現大人物的進場，都要有個鳴鑼開道的開場，何況是一個這么偉大的人物？王佑貴趕快跑到樓下去把鋼琴打開，可還沒“鳴鑼開道”的詞呢？重復題目吧，唱到結尾，再“啊”了兩下，效果還真不錯！

三刀剪出個金獎來

1994年3月，《春天的故事》參加廣東省歌曲創作大賽的選拔，結果在深圳分賽區的初選就被刷下。蔣開儒、王佑貴兩位老兄憤憤不平，自我感覺自己的作品是個“寶”，不甘心就此為止。兩位老兄跑到辦公室找到這次比賽評委之一葉旭全，讓他這個高手看看，還有沒有救。葉旭全聽了他們的說詞，看了初稿，考慮良久后，他對歌詞做了一些修改。他后來回憶說，他“剪了三刀”。一是精簡結構，把原歌詞的三段改成兩段，將歷史性的兩個時刻凸顯出來；二是擴大視野，讓歌曲跳出唱深圳而唱全國。比如，將原歌詞“啊，深圳深圳，你是改革開放的試驗田”剪了，貼上“中國，中國，你邁開了氣壯山河的新步伐”，這樣就放在全國改革開放的大背景和大好形勢中，磅礴氣勢就有了。又如，將原歌詞“崛起一座城”剪了，貼上“座座城”；三是將原歌詞中一些政治上容易引起歧義的詞語，用了擬人、比喻的手法。比如，將原歌詞中“在南中國的海邊寫下宣言”剪了，貼上“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寫下詩篇”。中國是一個整體，人為地分為“南中國”、“北中國”肯定要引起歧義。還有原歌詞中用“你掙脫一窮二白的鐵鎖鏈，走進了乍暖還寒的春天”來描述當時改革開放的態勢，但“鐵鎖鏈”、“乍暖還寒”等詞很容易使人產生歧義，引起錯誤的聯想，于是葉旭全毫不猶豫全剪了，貼上“你展開了一幅百年的新畫卷，捧出萬紫千紅的春天。”

葉旭全最為得意的是用“老人”、“畫了一個圈”來形容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點了主題。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當時參賽的多數評委認為，用“畫了一個圈”和“一位老人”這樣通俗的語句來寫改革開放，寫國家領導人不夠嚴肅，不能選用。但好在兩位評委卻堅持，群眾歌曲需要的正是這種通俗有生活氣息的東西，是真正的百姓心聲。在兩位評委的據理力爭之下，其他評委也轉變了看法，最后這首歌在這次大賽上被評為金獎。

聽說拍改革開放，八方支持

《春天的故事》獲獎了，這讓葉旭全三人很受鼓舞，他們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就是讓《春天的故事》走得更遠，走向全國。上世紀90年代中期，ＭＴＶ在中國還是一個比較新的概念，剛剛起步，拍攝一部ＭＴＶ至少也要10多萬元，葉旭全三人合起來也拿不出這么多的錢。關鍵時刻，葉旭全想起他在家鄉東莞一個富裕起來的雷姓同學。他立即啟程直奔家鄉東莞，找到那個同學。事情出乎預料地順利、簡單。老板同學聽了歌，聽出葉旭全要錢的意思，葉旭全準備了一堆的道理還沒怎么充分發揮，同學就說：“沒有鄧小平，就沒有改革開放，我也不可能從一個機修工變成擁有電梯廠的老板！”當場拿出15萬元支持拍攝。后來也沒有要求任何回報。

有了經費，還需有好的演唱者、導演、策劃，他們瞄上了當時剛拍過《長城長》MTV的董文華。董文華的演唱，素以細膩的抒情見長，表達豐富的內涵，以情帶聲，以聲傳情；她的歌音質純凈，音色甜美，融通俗、民族和美聲于一體，請董文華來演唱最合適不過了。《長城長》MTV是張國立當的導演 ，策劃是中央電視臺的孟欣，董文華理所當然地推薦了他們二位。難得的是，這三位都表示無償服務。于是有了張國立的親力親為，他只帶了一個助手，自己又當導演又當拍攝；孟欣策劃也毫不含糊，兩次南下，每天都工作到凌晨。到深圳小梅沙、深南大道、世界之窗等標志性的地方拍攝時，人家一看是來拍改革開放的MTV，連門票、場租都全免了。攝制組能省則省，群眾演員就在沙頭角小學找了一些孩子。MTV當中的第一個鏡頭是有人吹響了一把圓號，這把號是從深圳交響樂團借來的舊圓號，吹號的也不是專業演員。葉旭全、王佑貴則負責給大家買礦泉水、買盒飯、拉電線，當勤雜工。就這樣，一個星期時間，《春天的故事》ＭＴＶ拍好了。這首被葉旭全稱為“屬于時代的、將政治和抒情結合得非常完美的歌曲”，就這樣隨著ＭＴＶ的播出，走向了全國，走進了千家萬戶。

《春天的故事》手稿已被深圳博物館收藏，這份薄薄的手稿上一個個音符，一個個漢字，都凝聚著中國人民對鄧小平的深厚感情，也表達了人民對改革開放取得的成績的衷心贊美，它像一座豐碑永遠屹立在中國人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