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訴百度文庫侵害著作權案

韓寒訴百度文庫侵害著作權案

百度公司主張在接到韓寒的侵權通知后，及時地刪除了侵權通知中相應的鏈接，韓寒對此也是認可的，百度以此來主張應免除自己的法律責任，但該主張并未得到法院的認可。結合事實，法院認為百度對侵權事實是應知的主觀狀態，無法使用避風港原則予以免責。”

【案情】

韓寒稱其在百度文庫中發現多個網友將其代表作《像少年啦飛馳》（簡稱《像》書）上傳至百度文庫，供用戶免費在線瀏覽和下載。韓寒在多次致函百度公司要求停止侵權，而百度公司消極處理的情況下，訴至法院，請求判令百度公司立即停止侵權、采取有效措施制止侵權，關閉百度文庫，賠禮道歉，賠償經濟損失25.4萬元并承擔相關費用。

法院經審理認為，韓寒對《像》書享有包括信息網絡傳播權在內的著作權。百度公司為網絡用戶上傳、存儲并分享《像》書文檔的行為提供了幫助，對韓寒就《像》書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造成損害。百度公司的幫助行為為《像》書侵權文檔的廣泛傳播提供可行性和便利條件，其行為與韓寒所遭受的損害之間存在因果關系。現有證據無法認定百度公司明知百度文庫中的《像》書文檔侵權，但結合百度文庫的客觀現狀、韓寒及《像》書的知名度、韓寒與百度公司就百度文庫引發糾紛及百度公司對侵權行為的預見水平和實際控制能力等因素，對因顯而易見應當知道的侵權文檔，百度公司未予履行更高的注意義務，存在過錯。據此，判決百度公司賠償經濟損失39800元及合理開支4000元。

【點評】

百度文庫自2009年開設以來，圍繞著作權問題一直糾紛不斷。該案是作家維權聯盟就百度文庫中存在大量作家作品而與百度公司發生糾紛訴至法院的典型案件。該案的裁決既積極鼓勵企業技術中立與發展，也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權構成要件進行了詳細的闡述，做到明法析理。在雙方當事人知名度較高、社會影響較大的情況下，此案對其他作家的后續維權工作具有參考借鑒意義。該案的審結預示，在互聯網盛行的時代，各方利益主體自覺維護和劃定權利和義務邊界是極其重要的，在充分享受網絡技術成果時，亦要注重加強對知識產權新客體的保護。

【EIP點評】

韓寒案是作家維權聯盟與百度文庫糾紛系列案件中的典型案例，由于韓寒的知名度及影響力，該案的審理廣受關注。

韓寒是我國目前較為知名的青年作家，本案涉案作品《像少年啦飛馳》是其代表作。法院首先確認了韓寒享有對該書包括信息網絡傳播權在內的著作權。由于原被告雙方均認可是網絡用戶未經韓寒許可將《像》書文檔上傳至百度文庫，因此實施上傳行為的網絡用戶直接侵犯了韓寒對《像》書享有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是直接侵權者。而提供了網絡信息存儲空間的百度是否應承擔責任是本案的核心問題。

從《侵權責任法》的規定來看，一般侵權行為責任承擔必須滿足存在損害結果，侵權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有因果關系，以及行為人應有主觀過錯等要素。從案件事實來看，韓寒遭受的損害結果以及百度公司提供網絡信息存儲空間的行為與韓寒所遭受的損害之間存在因果關系，這是毋庸置疑的。關鍵在于百度公司在這一損害過程是否具有主觀過錯。

根據法律的相關規定，作為信息存儲空間網絡服務提供者，在其不知道也沒有合理的理由應當知道其存儲空間中的作品侵權的前提下，如果在接到被侵權人通知后，及時采取刪除侵權作品等方式來制止侵權，則可予免責。因此，百度公司對于侵權行為的存在是否明知或應知，是否采取了制止侵權行動是其承擔責任的關鍵。

在審理中，百度公司主張在接到韓寒的侵權通知后，及時地刪除了侵權通知中相應的鏈接，韓寒對此也是認可的，百度以此來主張應免除自己的法律責任，但該主張并未得到法院的認可，即法院并不認可百度公司可以適用通知-刪除規則，可以駛入避風港來免除責任。這里涉及到案件事實及相關證據的認定問題。

法院首先排除了百度公司明知涉案作品被侵權的主觀狀態。之后對百度公司是否有合理的理由應當知道侵權事實存在，結合百度文庫的客觀現狀、韓寒及《像》書的知名度、韓寒與百度公司就百度文庫引發糾紛及百度公司對侵權行為的預見水平和實際控制能力等因素進行了綜合分析。

簡單而言，韓寒作為有影響力的知名作家，同時也參與了作家與百度之前的談判，從這點可以推知百度公司理應知道韓寒不同意百度文庫傳播其作品，也應知道百度文庫中存在侵犯韓寒著作權的文檔。因此百度應對韓寒的作品負有較高的注意義務，并應采取其預見水平和能力范圍內的措施來制止侵權等等。具體到涉案的《像》書，韓寒出具了公證書表明文庫中存在侵權的涉案文檔。因此，法院認為百度對侵權事實是應知的主觀狀態，無法適用避風港原則予以免責，并以此對百度進行了判罰。

本案最終結果與訴訟當中雙方當事人提供的證據密切相關，但也對日后類似案件的審判具有參考意義。

值得注意的是，法院對百度的事先審查義務及相關反盜版措施做出了法律評價。由于信息存儲空間涉及的信息海量，一般認為，作為信息存儲空間的網絡服務提供者，不負有對網絡用戶上傳的作品進行事先審查、監控的義務，這與法律對互聯網內容提供商課以的審查義務不同。但現實中，網絡服務提供者出于商業考慮，往往會主動承擔一部分的事先審查及監控義務，這種行為一方面有利于其相關業務的健康發展，有利于實現其商業目的，另一方面在出現法律糾紛時，也可以作為證據證明自身對事先防止侵權發生的積極的主觀狀態。百度在庭審中還提出了一些內部反盜版措施的證據，對于這樣的措施，法院給予了積極的評價。但是對于事先審查以及這些內部反盜版措施的存在，并不必然能夠使百度免責。是否能免責，仍然需要結合案件事實，經過法律的驗證。（周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