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二代”的故事

文 _ 清清小雅

“攤二代”的故事

文 _ 清清小雅

“誰來出鏡”—本刊互動交流欄目。

我們每期將從來稿、來信讀者中選取一位作為本期出鏡人物，讓我們共同的雜志成為你展示風采和獨特經歷的舞臺。來信、自薦信箱：ycchujing@duzhe.cn回答來人的問話。臭小的媽媽從不講究營養均衡、葷素搭配，用她的話說，“孩子餓不著肚子就成”。賣水果一般收攤晚，尤其在炎熱的夏天，10點左右收攤是常有的事。臭小寫作業依然趴在水果箱子上，屁股下面坐一個小馬扎，頭頂有路燈，手邊還有父親的充電燈，光線相當充足。臭小的父母不敢把他一個人放在出租屋里，首先不放心孩子的安全，其次借著路燈當臺燈，也能節約一筆電費。

時間久了，臭小成了小區附近的名人，頂著“榜樣”的頭銜，成為其他父母教育自家孩子的最好例證：“咱們家是一流的學習條件，你可倒好，三流的考試成績。看看人家臭小，你也好意思考這么點分數？”估計臭小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枯燥單調的生活，在別人眼中也是一種很有范兒的做派。我家小外甥就非常羨慕臭小—放假可以撒著歡兒玩，無須在每個周末去各種才藝班，最關鍵的是能每天趁著守攤的機會看周圍的熱鬧。

臭小在守攤的時光里漸漸長大，唇邊有了軟軟的胡須，嗓音開始變粗，證明青春的痘痘在臉上很招搖，小身板也挺拔頎長了。前段日子，他媽媽說起臭小高考的事情，我隨口問了句：“孩子高考是回老家還是在本地？”臭小媽媽原本興奮的眼神倏忽暗淡下來，她茫然地搖搖頭：“不清楚，等有空我得問問老師。”臭小媽媽說這句話時，滿臉歉意，似乎在為自己的生存方式給兒子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而內疚。

臭小久居城市，除去“攤二代”的背景，他和城里的同齡孩子沒有區別。然而，臭小終歸是跟著父母漂泊在異地的外鄉人，在某個人生的轉折點，臭小前方的路明顯要比其他孩子多一些意想不到的曲折。我突然想起臭小學習普通話的情景：他一個人坐在堆滿水果和紙箱的雜亂中，拿著課本和字典，邊讀邊寫，非常認真專注，因為父母曾告訴臭小，說普通話是城市人的標志。臭小現在已經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可他依然處在城市的邊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真正融入城市的中心。

臭小的父母在小區大門外的街道上擺攤賣水果。臭小正式在攤位上亮相時大約7歲，手里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奧特曼，像那個嘮叨的唐僧，沖著破舊的奧特曼念念有詞。臭小的爺爺特意將他從河南農村老家送到父母身邊，讓他像城里孩子一樣接受教育。自此，臭小結束了“留守兒童”的時光，跟著父母開始了“攤二代”的成長經歷。

我第一次見臭小，就領略了他駕馭三輪車的氣勢，當時我就斷定，這孩子肯定被奧特曼賦予了神奇的力量。臭小騎三輪車獨具特色，人小車大，他夠不著車座，雙手握著車把，全憑小屁股一扭一扭使出的力氣，他的雙腳才能穩穩地落到車鐙子上。臭小身上的衣服跟著夸張的動作左右擰巴，臉上的污漬也被汗水沖刷出一條條蜿蜒的小河。臭小與三輪車的組合，時常引得路人駐足觀看，外帶諸多評價：“這么小就讓孩子騎三輪車幫忙干活，做父母的可真舍得。”“成天跟著大人守攤，學習能跟得上嗎？”

在眾人的點評中，臭小倒也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地茁壯成長。臭小目睹同齡的伙伴們嫻熟地踩著滑板車或輪滑，在他家攤位前炫技玩耍，臭小從不怯場，照樣敢用他的三輪車當“坐騎”，與他們切磋技藝，交流心得。在臭小的心目中，三輪車和城里孩子的“坐騎”毫無二致，都是用來練“車把勢”的工具。

臭小的世界很小，除了學校，攤位便是他的小天地。中午放學，臭小坐在凳子上吃午飯，裝水果的紙箱子是他的餐桌，小飯盒里盛著菜和饅頭，旁邊放一杯熱水。如果有人買水果，臭小立即起身，一手拿著饅頭往嘴里送，另一只手順勢扯下墻上的塑料袋，鼓著腮幫子

本期出鏡人物：“攤二代”臭小